聳立在前方的陡峭懸崖半含著睡眠不足的惺忪倦態,深谷之中湧出的白色晨靄,如草原上的一排排羊群,在山腳下來回滾動盪漾。方學漸長舒口氣,心中平安喜樂,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突然身邊一個嘶啞的聲音咕嘟了幾下,他急忙翻身坐起,只見龍嘯天吃力地舉起右手,精瘦粗糙的中指上戴著枚黑黝黝的戒指,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製成的。他的手臂不住抖動,顫巍巍的樣子,好像舉著一件千斤重物。
方學漸見他雙眼圓睜,眼神卻已變得暗淡無光,知道他重傷難治,離鬼門關只一步之遙,急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道:“龍莊主,我欠你一條命,你有什麼遺願,我拼死都給你辦到。”
龍嘯天嘴唇微微一動,便有一道鮮血從嘴角緩緩流下來,兩顆灰色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方學漸,嘶聲道:“這枚戒指…是神龍山莊掌門的信物,袁紫衣一死,你…你便是莊主,我…我要你…這輩子…都好好地照顧初荷,告訴她,我…做爹的,對不起她,只有…只有來世再……”喉頭一陣滾動,聲音嘎然而止,已然氣絕身亡,眼珠卻兀自瞪得滾圓。
第三十二章 離合(下)
方學漸大驚,連叫:“龍莊主,龍莊主!”見龍嘯天直視著他,身子僵硬如鐵,已沒了絲毫氣息。他心頭一片茫然,失了主意,在屍身旁呆呆地坐了一頓飯的工夫,腦子才有些清醒過來,取下那枚代表神龍山莊掌門信物的黑鐵戒指,入手分量不輕,居然有三兩多重,正面鑲嵌一條金色小蛇,形態靈動,猶如活物。
方學漸心底暗叫一聲,想起那條被自己吞吃的小金蛇,該是神龍山莊信奉的神物吧。他把戒指戴到自己的中指上,大小剛好合適,又從他的懷中掏出所有物事,那《天魔御女神功》和十幾張銀票早已溼透,墨汁淋漓,不能用了。
《逍遙神功》不知道用什麼墨水寫的,除紙張溼軟之外,上面的文字和圖形居然絲毫不損,堪稱奇蹟。方學漸手握十幾張支離破碎的銀票,心痛不已,心想難怪開金銀鋪子的發大財,這銀票見水就爛,不是白白就發了一筆橫財嗎?
他收好珍玩寶貝,勞累一夜,實在睏倦得狠了,倒頭就睡,迷迷糊糊中,彷彿在一座寬敞明亮的大殿裡,自己躺在一張老大的牙床之上,左臂抱著親親大老婆龍紅靈,右臂抱著親親小老婆秦初荷,同樣的嬌豔美麗,絕世無雙,好比牡丹比之玫瑰。四座綿軟香甜的冰雪山峰,高聳如天山的博格達峰,緊緊依偎在自己的懷裡,微微起伏,逗人遐思。
薄絹細紗,露出冰雪般的肌膚,比象牙床榻還要白皙三分。一個口含西疆吐魯番的葡萄美酒,一個剝開廣西南丹的新鮮荔枝,爭著餵食自己。哈哈,李隆基只有一個楊玉環,還要死要活的,自己卻有兩個,可不是比做皇帝還要風流快活許多?
背脊靠在一人懷中,青紗衣袖中伸出兩隻柔若無骨的小手,十指修長光潔,好似兩塊西域和田的羊脂美玉,按在自己的肩胛之上,輕輕按摩,全身骨頭頓時酥軟下來,猶如登天成仙,正是親親好老婆小昭的手段。
床前一人獨舞,身著翠色紗裙,無一裝飾,黑髮如雲,披在肩頭,腰上綢帶結束,隨著舞姿輕輕飄動,更顯得舞者體態輕盈,似要乘風飛去。樂聲悠揚,舞女娉婷的身材婀娜生姿,如一朵風中搖曳的青蓮,在全羊毛的波斯地毯上傲然盛放。大腿修長而圓潤,光潔的肌膚如天山絕頂萬年不化的玄冰,晶瑩剔透,在裙子下時隱時現,驚鴻一瞥。
方學漸一時間看得心癢難搔,周身氣血翻騰,旗杆高高挺立,張開雙臂道:“美人兒,來,來,讓方大爺抱一抱,我要好好親親你。”
那美女舞姿不停,隨著音樂慢慢行到床前,輕輕擺動身體,細腰圓臀,漾出一圈圈蕩人心魄的柔波,猛然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吹彈得破的粉臉,姿容秀麗端莊,柳眉細長,杏眼明澈,櫻唇紅潤,瓜子臉膛,居然是自己未來的丈母孃秦凌霜。
方學漸大吃一驚,張開雙臂呆在那裡,幽香撲鼻,美女近在眼前,不知道抱還是不抱,正猶豫間,臉上突然一痛,“啪”的一聲脆響,被人抽了一個耳光,只聽龍紅靈的聲音叫道:“小色狼忒也大膽,連丈母孃都想通吃,沒有家教,到床底下去面壁思過。”
他還待開口分辯幾句,腰上已被重重地踹了一腳,身子騰空飛起,很快摔落下去。這床不過三尺高,身子凌空飛翔,耳邊風聲呼呼,卻似沒有盡頭。方學漸遽然一驚,腦子一清,睜開眼來,卻見自己面孔朝下,一團團棉絮般的濃霧從面前飄過,身子正在迅速上升。
他駭極欲呼,扭頭望去,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