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笑著把她撥開,又對那衙役行了一禮,“並不,只是覺得沂源府地傑人靈,想著什麼時候能買套宅子常住就好了。”
那衙役聽她說話柔聲細氣的,又帶著南方女孩兒特有的軟糯,身子恨不得都酥了半邊,越發和氣了,“姑娘甚是好眼光,這一帶住的多是準備科舉的學子,十分太平,若姑娘果然在這裡買了宅子,保不齊來日還能做個誥命夫人哩!”
胭脂抿嘴兒一笑,腦海中卻又浮現出父親江志埋頭苦讀的身影,不由得出了神。
來年二月就是縣試,父親準備了這麼久,必然要去試試的,也不知能不能成……
進了布莊,夥計十分殷勤接待,又問她要什麼樣子的料子,做什麼使。
胭脂怔了一怔,還未說話就先紅了臉兒,那夥計也機靈,當即意會道:“小的明白,姑娘請這邊看,這匹青色緞子是前兒剛到的,又厚實又細膩,十分抗風,自帶萬事如意隱紋,只略用點皮毛掐邊即可,連繡花都省了的,給郎君作件外袍最合適不過!”
“什麼郎君!”胭脂熱著一張臉,忙出聲糾正,“是,是我大哥!”
夥計一愣,在看看旁邊捂嘴偷笑的蓮花,也跟著笑起來,又點頭,“正是正是,不過姑娘,這緞子大哥穿也使得!”
嗨,倒是他莽撞了。也是,姑娘們大多十分羞澀,瞧這位說不得也是偷摸來的,哪裡受得住說!
布是好布,胭脂卻覺得這顏色和紋樣太過文縐縐的,有點襯不出趙恆的英雄氣概,想了下又問:“還有旁的麼?不必這樣拘泥於紋樣,豪放些的也可。”
繡花雖然不是她拿手的,可繡幾個字還是可以的。
夥計一個勁兒點頭,又帶著她們往裡頭走,“有有有,多得很吶,只怕姑娘您挑花了眼!”
說著,果然抱出來好些上等緞子,都是一樣的絲滑如水,細膩服帖,多以黑白灰藍青為主,間或還有幾匹正紅和黃色、紫色的。有自帶紋樣的,也有素面的。
胭脂看了一回,果然有些頭暈眼花,正遲疑間,卻聽蓮花帶著笑意道:“依我說,姑娘且不必這樣費心,只要您做的,便是個口袋呢,想來大當家也歡喜的很。”
這丫頭要翻天了!
胭脂瞪了她一眼,蓮花忙吐了吐舌頭,捂著嘴不做聲了。
胭脂選了半日,最終敲定那塊灰色帶著山水底紋的料子。灰色中庸大氣又雅緻,山水紋也合了趙恆允文允武肆意曠達的心性,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外行人也知沒有偷工減料,便是它了。
算了尺寸之後,夥計麻利的算了賬,“誠惠紋銀三兩八錢,本店還有配套的毛領子,姑娘可一塊看看麼?”
一匹布統共只有十二尺,又是窄幅的,趙恆身材高大,用料也比旁人多些,價錢自然也就貴了。
蓮花被這價格驚了一跳,就這麼幾尺布,竟然就要將近四兩銀子?
胭脂略一沉吟,點頭,“也罷,勞煩小哥取幾條我瞧瞧。”
因這衣料自帶紋樣,倒是不必繡花,可冬天的外袍若當真一絲裝飾也無,倒是糟蹋了好料子。
稍後,胭脂又去買了松瓤卷、烏梅糕、豆沙餅、蜜餞梨等幾樣果品點心,預備下午招待盧嬌用,這才往回走。
鏢局的門房一看見她就上前問好,又拿了一封信出來,“江姑娘,才剛有人送了封信,你瞧瞧。”
信?胭脂心頭一動,接過來一看,落款果然是杜掌櫃的。
杜掌櫃也確實覺得一兩半的價格太高了些。
須知如今一斤當年的上等白米也才不過兩貫錢,一家人熬成粥能吃一天了,而尋常在城中勞作的百姓,一個月也才三二兩銀子,就這樣還攢不下呢!而這小小一瓶胭脂竟然就要了普通百姓人家大半個月的工錢?
因夏霖府不比沂源府,一兩半一瓶的油胭脂委實有些駭人聽聞,可他又轉念一想,那江姑娘來信時也說了,又調整了方子,重新換了瓶子等等,再算上往來路費,左右這油胭脂即便便宜也便宜不到哪兒去,本就不是給尋常百姓家時時購買的,既如此,貴些也就無妨了。
既然能在沂源府賣的這樣好,夏霖府內也頗多福戶,杜掌櫃不想輕易放棄,就打算先少拿些個試試。
胭脂看後長長鬆了口氣,不過馬上就覺壓力倍增。
原先她供應香粉宅一家便有些吃力,如今又加了一個夏霖府的杜掌櫃……
採買人手勢在必行。
事不宜遲,她索性先不回家,立刻就同蓮花去找了城中人牙子,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