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又覺得他兩不像,是幻覺麼?我就在似夢似幻中掙扎了很久,惠安的臉在我的眼前逐漸模糊,我好像看到了慕容非。
不對,是惠安大師,肯定是我最近老是夢到慕容非,對他太害怕,所以總覺得別人長得跟他很像。
深吸一口氣,我朝面前的人抱歉地笑笑,隨即丟擲一個讓自己哭笑不得的問題:“你愛過人嗎?”
這沒話找話,也不能問得這麼直白啊,更何況我面的的還是一個和尚。
“愛過。”他沒有理會我的窘迫,淡淡地答道,臉上波瀾不驚。
後來我每每想到今天這個場景的時候,都覺得好笑不已,自己當時腦子肯定是進水了,不然就是三鹿喝多了。但當時的我還是輕輕地唱起了下面一首歌。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崖,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這首歌應該是每個中國人在少年時代就熟知的,它曾經是北京師範大學附屬小學的校歌。我學唱這首歌和學唱歌聲與微笑》是同一時候。
“請把我的歌帶回你的家,請把你的微笑留下,明天明天這歌聲將飛遍海角天涯,飛遍海角天涯。”
小時候覺得這兩首歌是同樣的意境,用稚嫩的童聲唱出來很好聽。長大後才知道,送別》是多麼的悲涼,就彷彿是一首悲愴的信天游。只有有像弘一大師那樣的人生經歷的人才能寫得出這樣的句子。
我在給惠安唱這首歌的時候,思緒飄出了很遠,我在想北師大附小的孩子每天唱著這首歌,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也許,孩子跟老人並沒有本質的區別,孩子看世界簡單卻通透,老人看世界複雜但淡然。
有很長的時間,我和惠安都是沉默的,我們都被這首歌感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命是惠安救的,我對惠安有著特別的信賴,像是孩子對母親般的。就算是不說話,默默地坐著,來到這個時空,我的心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平靜過。
“施主跟佛還真是有緣。”
啊?原來他聽到我跟沈江影的談話了。
可這話從別人嘴裡說出來,怎麼覺著我也要削髮為尼呢,這可是我從來沒有考慮過的事情。
後來我跟惠安聊了很久,開始是講佛,我對佛沒有太深的研究,只是以前在旅遊時參觀過一些寺廟,聽導遊講過一些佛經上的故事,我憑記憶說了幾個,像六祖慧能、文殊菩薩、波耶王、孔雀王的故事,不過我記得不太清楚,有沒有講混還真的不知道。
跟惠安聊天很舒服,他不問我這些故事是從哪裡聽來的,只會偶爾插上一兩句,卻能一語中的。
說著說著,我向他談起我的一些八卦瑣事。我們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講到開心處,會心一笑,講到憤慨處,同仇敵愾。後來他直接稱呼我“凌夕”,而我叫他“惠安”。
我在另一個時空的事情,我從來沒有跟別人提起過,那是我最後的秘密。說不定有一天,我忍不住,會跟惠安講,人總是需要跟人分享秘密的,不然會被自己憋死。
“惠安跟我非哥哥很熟麼?”我忍不住問道。
“是故人。”
實話,但也是廢話。
我躊躇著要不要問他跟慕容非是怎麼認識的,不過終究也沒開口,也許就是在惠安雲遊四海的時候的一次偶然相遇,然後結為知己,就像我跟惠安的相遇。
我離開相國寺的時候,已經是日上西山了,夕陽的餘暉照在相國寺上,和天邊的流雲漫卷紅霞相映成輝,真的好美。怪不得人們那麼願意相信慕容凌夕是他們的福星,大自然真的很奇妙,雖然是極普通的景象,但每次遇見,還是會被深深震撼。
真是對不住曉鶯他們,一直在外面守著,到現在還沒吃飯。
回去經過“再來飯莊”的時候,我讓轎伕停下來,我要請所有人去吃飯。
四個轎伕加上我、曉鶯、容叔七個人坐一桌,曉鶯已經習慣我的隨意了,也不推辭,徑直坐下,容叔和四個轎伕卻不敢做,我說站著會影響我吃飯,他們才勉強坐下。
這其實也是我這個幕後老闆第一次來吃飯,我把酒店的特色菜點了個遍。正吃得歡快時,隔壁一桌人起了爭執,桌子下邊正跪著一個老頭和一個年輕女子,在那不停地叩頭。整個飯莊大堂彷彿頓時安靜下來,只聽到腦袋碰到地板上的聲音。
而桌子上正坐著兩個浪蕩公子哥,一個著紫色長衫,一個著淺灰色長袍,正在那談笑風生,後邊站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