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還躺在病床上,聽到此事,便上疏啟奏,稱萬萬不可答應明朝,應該將最近倭兵屠殺百姓的事情告之,再聽聽明廷的意見。可朝鮮君臣還是猶豫不決,成龍夠固執的,屢次上疏,終於使李昖下定主意,派許項上報明廷,不同意議和之事。
誰知,明朝的*比李朝的黨爭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時,養謙被人參了一本,遼東又迎來新經略,名喚孫礦。孫礦甫至遼東,便受兵部之命,於十一月初五傳召內藤如安進京。如安在遼東早已急得嘴上起泡,現在終於可以進京了,心中甚是高興,便立馬啟程。沈惟敬於路上再三叮囑,告訴如安應如何回話,千萬別露了餡。
十二月初七,如安等人終於來到北京;十一日,於鴻臚寺洗禮;十四日,萬曆皇帝宣其面聖。一路上走走停停,整整一年半的時光,如安等人不是在外奔波,就是被軟禁,現在終於可以鬆口氣了。明廷擺出大國姿態,豈容爾等番夷討價還價,當即約法三章:一,但求封不求貢,即只封秀吉為日本國王,不與爾等貿易;二,倭軍全部撤回;三,永不侵朝,如果遵守此三條,和談沒問題,否則,那就走著瞧。如安俱聽從,並指天為誓,一定遵守。
但明廷對豐臣秀吉求封日本國王一事仍不放心,找來一些朝廷大臣對如安輪番盤問,比如:為何日本要入侵朝鮮,為何突然撤出漢城,等等。如安編造謊言,極力狡辯,併發誓道:“天朝所問之事,若有一字虛話,吾及秀吉、行長皆不得善終,子孫不得昌盛,蒼天在上,鑑之,鑑之”,當審官問及既然秀吉統一日本六十六分國,自可稱王,為何又嚮明朝請封,如安道:“秀吉見朝鮮有天朝封號,人心安服,故特來請封”,審官又問道:“爾國既稱天皇,又稱國王,不知天皇即是國王否”,如安答道:“天皇即國王,已為織田信長所殺”,簡直一派胡言。審官信以為真,道:“既如此,當封秀吉為國王,汝當報小西行長速歸,令秀吉整備冊封使臣所用船隻、館舍,及一應恭候禮儀,如有疏漏,仍不許封”,如安答道:“守候已久,件件不敢有違天朝之命”。
和約終於簽訂了,和平終於來到了。轉眼已是明萬曆二十三年(1595,倭文祿四年)正月十三,明廷派出以李宗城、楊方亨為正副團長的使團,由惟敬、如安陪同,帶著為冊封秀吉特意打造的金印,從北京出發,一路吹吹打打,欲東渡扶桑,給倭奴的實際領導者來一個盛大的冊封儀式,以彰顯大國風範,從此倭奴、朝鮮皆天朝屬國,豈不樂哉?
卻說加藤清正看到行長如此大膽,竟篡改秀吉原意,心中又氣又興奮。氣得是:行長目中無人,視其他將領如草芥,私自改動談判合約;興奮得是:這下可藉機整整這個老對頭,說不定就此能除掉這個草藥奸商。
三月間,清正會見了幾位明朝官員,欲將秀吉的七項條約原文告訴他們。可清正乃一介武夫,不通文墨,話也說不清楚。明朝官員一個耳朵聽,一個耳朵冒,對這個短腿侏儒根本不理。清正又找休靜大徒弟惟政和尚,想借助朝鮮人之口將事情原委公之於眾,讓行長好看。此時,惟政已接替年老體弱的休靜成為僧兵首領,擔任“八道總都攝”之職。聽完清正之言,惟政大怒,倭賊條件甚是苛刻,朝鮮怎能答應?結果不歡而散。清正兩頭碰壁,可又不敢告之秀吉,原因很簡單,此前捏造戰報一事,他也有份,倘若秀吉打破砂鍋問到底,最終敗露,恐項上人頭不保。清正沒辦法,也只能不情願得“幫助”行長,繼續瞞著秀吉。
四月廿八,冊封使團抵達漢城。宗城受命,待倭兵盡撤後再渡海,於是連派數人催促倭軍。為表誠意,行長將駐紮熊川的數支部隊,和巨濟島、場門、蘇津浦等地的數屯士兵撤回日本,其實哪是撤退,實際就是將這些地方的營寨焚燒,再把士兵挪到其他地方而已。同時,他又稱:怕朝鮮人使詐,暫時先撤這些部隊,以示誠信,並請使團快點渡海,日本一定會信守諾言,將倭兵悉數撤回。
一來二去,時間就拖到九月。宗城派楊方亨先到釜山探查虛實,但方亨發現倭軍並沒有撤退的意思。石星受到惟敬的蠱惑,以為倭人會遵循和約,便催促宗城去釜山。宗城無奈,只得啟程抵達釜山。行長怕言語間露出馬腳,對宗城避而不見,稱撤軍命令需由秀吉下達才行。可宗城並非傻子,從中也看出點端倪,知道倭人沒有撤軍的意思,便住在釜山,說啥也不渡海。行長無奈,只得動身回日本,再次遊說秀吉撤軍。
東渡日本的時間一拖再拖,轉眼到了明萬曆二十四年(1596,倭文祿五年)正月,對於後面發生的事,不同史料記載得也不盡相同,有兩種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