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完了之後,她還能帶著他去公園逛一逛,閒聊一整個午後,嘗一嘗她親手做的雞蛋羹。
可這些她以為,原來比泡沫還要脆弱,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沙灘上垂死掙扎的,即將被烤乾的魚,所有美麗的夢境和幻想都支離玻碎著,難過的連呼吸都是痛的。
最終,她還是一步一步的走進去,看到傅巖靠坐在床上,身子瘦弱的不像話,面頸部卻是腫脹的,看起來十分不協調,她紅著眼睛,幾步走過去坐在椅子上,拉住他伸過來的那雙手:
“乾爹。”
她啞著嗓子,一出聲,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湘湘……比賽怎麼樣了?”
傅巖的嗓音已經極其嘶啞,連話說都十分費力,季湘聽完,緊緊握住他的手用力點了點頭。
——
盛光鬱抵達醫院的時候,季湘才進去沒有一會兒,他站在探視視窗往裡看去,看到季湘赤著腳,她還是穿著試演時的那一身白色紗裙,她坐在床邊,兩隻手緊緊的握住傅巖的手,眼淚掛滿了全臉,她的身後,隱沒到雲層裡的夕陽僅僅只餘下一絲紅色的光亮,那紅色落在病房裡,把她的身影勾勒的單薄而寂寞。
和傅巖說了一些話之後,季湘就站起來,步履蹣跚的走出來開啟門,看到盛光鬱在門口的時候,她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沒說話,算是打了個招呼,她這才對著外面的眾人說道:
“都進來吧。”她說完,頭也不抬的又直接返回了病房裡,小斯也走進去坐在床邊,傅巖的病床調整的很高,幾乎是半坐著的姿勢,看到大家都進來,傅巖咳了好一會兒之後,這才開口,緊緊握住坐在病床前季湘和小斯的手:
“我的乾女兒,季湘,你們肯定不陌生,我的兒子,傅承斯,以後會接管岩石……”
像是老國王臨終前交代後事,季湘聽到他每說一句都很費力的樣子,一直皺著眉,緊緊的抿著唇。
接著,他看著小斯和季湘,揚起嘴角:“湘湘和小斯,我只有這兩個親人。”
那時候,耳邊早已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她只記得乾爹一直握著她的手,病房裡的大家一言不發,氣氛格外的沉重而嚴肅。
直到最後,傅巖讓助理拿過兩個禮物盒,送到小斯和季湘面前,她這才聽到傅巖嘶啞的嗓音說:
“今年沒機會陪你們過生日了,提前送的生日禮物。”
傅巖從來沒有忘記這個特別的日子,其實這一天一點也不快樂,因為也是在這一天,他的妻子和愛女去了天堂,可是每一次,看到兩個孩子期待又開心的樣子,他的心裡也會覺得很開心,很欣慰。
季湘開啟盒子,裡面躺著一隻碧綠色的玉鐲子,小卡片上,是傅巖手寫的字型:
湘湘,生日快樂。
乾爹的字一直都很漂亮,蒼勁有力,這恐怕是最後一次看到乾爹親手寫的卡片了,想到這些,心裡的悲傷再一次一湧而上,季湘低著頭,過了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來,仰著嘴角:
“乾爹,不用提前送,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回一趟老家,我外婆神志清醒的時候經常提到你,還有,我拍戲的時候,你還可以去片場看我,小姨說我們家後院的葡萄要成熟了……”
傅巖眯著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眼裡閃過些釋然,長長的嘆了口氣:“說起來……你們家後院的葡萄樹長得真的很茂盛……我記得小斯也喜歡吃。”
一直沒有說話的小斯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本想張嘴說點什麼,張口之後才發現心裡堵的慌,什麼也說不出來了,他只好緊緊握住傅巖的手,蒼白無力的接了一句後話:“是啊,到葡萄成熟的季節,吃都吃不完。”
說起來,季湘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繼續用平緩的聲音說道:“乾爹,現在那個地方又有些不一樣了,小姨在後院種了些花草,尤其是紫丁香,盛開的時候,味道特別好聞……”
傅巖慢慢閉上了眼睛,腦海裡全是曾經的回憶,那些開滿繁花的夏日,還有在河邊玩耍的兩個孩子,小姑娘那時候還是長頭髮,扎著兩個小辮子,她喜歡把水潑在他的身上,用軟糯的聲音叫他乾爹,季湘,就像是上帝派來治癒他的小天使,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隔了多久來著?他本以為人生很長呢,沒想到,不過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真的是到了頻臨死亡的時候,才會如此的懷念曾經的歲月啊……
感覺到緊緊握住自己的那雙手漸漸鬆開,季湘停頓了片刻,哽咽著:
“還有,雨季山上冒出來的蘑菇……青色的蘑菇是可以吃的,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