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正要離開,又聽她喚一聲“慢著”,接著摒退了左右,對他附耳道,“王午時會經承雨殿去御書房,一定不要讓他看到樂樂!”
刃一愣,心中已有疑惑,見她諱莫如深的樣子,知道其中必有蹊蹺,他心思轉動,口中卻答了一句“遵命”便快步去了。
大漠正午的日頭可以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將一件剛從水中撈起來的衣服完全烤乾。樂樂就跪在這樣的烈日之下,開始還聽得見廊下淡嬤嬤風言風語的譏諷,但漸漸地,她只覺周身灼燒般疼痛,耳中嗡嗡作響,眼前一片璀璨金光,再也直不起身子,軟綿綿伏在了地上。
淡嬤嬤打來一盆水,嘩啦啦潑到她身上,用腳踹著她,“死丫頭,快起來,這才多大一會兒就挺不住了,你不是潑辣得很嗎?”
地上的人嚶嚀幾聲沒有動,拳打腳踢更加不留情地往她身上落下。
“怎麼,裝死呀,你個死丫頭,快點起來!”
“沒想到淡嬤嬤的腿腳還挺利索的嘛!”淡淡笑聲陡然響起,嚇得老婆子一個哆嗦,摔了手中銅盆。她轉頭一看,卻是新封的將軍立在廊前,雙手負胸,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刃將軍……這丫頭她打……打碎了玉像,那是公主……送,送給……”
“好了嬤嬤,不用對我解釋。”他拍拍她的肩,撇清關係,“我只是奉王后之命來帶她走,有什麼話你就對王后說吧。至於剛才的事,放心,我什麼也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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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不再理會那目瞪口呆的老奴,抱起地上的女子,轉身離去。
樂樂蜷在他懷中,嘴唇龜裂面如金紙,裸露的面板上有掐出的青青紫紫,還有被毒日曬出的大片水泡。異樣的感覺讓她微微睜眼,卻在辨認出抱著自己的人是誰那一刻,眼睛陡然睜大,眼中全是驚喜的異彩:
“呀,刃,是你,真的是你!”
她掙扎著摟住他的脖子,在愛人的懷中甜甜笑出聲來:
“你看,我聽你的話,沉住氣,都不和她們計較……”
“是嗎,你受苦了樂樂,我馬上帶你去王后那裡療傷。”
隨口的敷衍讓他突然想起,王后,王后為何會如此關心她,又為何害怕讓王見到她?鹹嬤嬤的話陡然跌入腦海,“對外說她是御臺使的侄女,但其實,她只是一個來路不明,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賣藝女子。”那麼,王后出現在皇陵之前究竟是誰,又有著怎樣的過往?
他心思翻騰,突然之間便有了一個大膽的揣測。此刻他正抱著她從高大的簷臺下穿過,撲面而來的昏暗將他們的影子完全裹住。“樂樂。”他輕輕喚一聲,不明所以的女子剛剛抬頭,便被他眼中的瑩瑩亮光萃去了眼中神采。
“不要怕樂樂,攝魂術而已,你就按我想的做,讓我看一看那個女人到底安的什麼心。”
王后寢宮中早有太醫守候,一見將軍帶回了昏迷的女子,一群人立刻圍攏過來,大夫聽診把脈,侍女們喂水打扇,用冰塊給她降溫,忙得團團轉。王后就一直坐在床側,不斷呵斥侍女們小心不要弄疼了她。
刃立在一旁,眼神默然,手卻背過去捏起了指訣,他微微低頭,瞳中亮光一閃,那□□昏睡的女子同時睜開雙眼,直直盯著身旁的王后,突然間一把抱住了她,嗚咽出聲:
“好痛啊,娘……我好痛……”
王后大駭之下猛然彈起,臉色慘白,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她飛快地眨著眼睛,慌張之色掩都掩不住:
“這丫頭……這丫頭被太陽給曬懵了,抱著誰都喊娘……真是的,沒有一點規矩。”
刃低著頭,眼中泛起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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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重又倒回床榻上的女子嚶嚀幾聲,沒了攝魂術的控制,她再呼痛,喊的卻是刃。
眾人都是一愣,但只有一瞬間,所有人又彷彿沒聽到一樣繼續忙碌。王后臉色卻一連數變,她慢慢鎮定下來,向太醫詢問了病情,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便只留下兩個貼身侍女照看,摒退了其他閒雜人等。
她將刃喚到間室,踱到他面前,寶石一般的眼睛打量著面前鎮定自若的男子,許久,才開口道:
“刃將軍,我知道樂樂丫頭打你府裡來,跟你關係匪淺,而你已經和公主指了婚,這種事傳出去只會讓下人們捕風捉影,所以今日之事,你絕不可再向他人提起,尤其是……王。”
刃心知明明是她害怕王知道今日之事,卻還要編出這麼個理由來堵自己的口,不覺好笑,當下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