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7部分

休息的日子,或者打發卡博聖母去治病,人怎能知道何時何地顯靈呢,不過只要虔誠就能得到拯救;布里蒙達問道,從什麼當中拯救呢。

剛剛下午,巴爾塔薩爾就到了巴雷古多山的頭幾個山包。後面就是容託山,太陽剛衝出雲層,把容託山照得非常明亮。山上有些陰影在徘徊,像巨大的黑色巨獸在小山丘上走動,所到之處山丘毛髮豎起,隨後陽光照暖了樹木,照得一窪窪的水閃閃爍爍。風輕輕吹動風車的臂膀,發出輕輕的口哨聲,只有路過這裡、不考慮生活中其他事情的人才注意到這些東西,天上的雲彩,開始落下的太陽,在這裡生成在那邊消失的風,正在搖動或者死亡後掉到地上的樹葉,而觀看這一切的是一個當年計程車兵的眼睛,他曾經殘酷地殺過人,這個罪過或許已由其生活中的其他事件補贖,他的心被十字架插得流了血,他目睹過大地多麼廣漠,地上的萬物多麼渺小,他也曾平心靜氣地和他的牛說過話,聲音那麼溫柔,這些事看來不算多,但總有人知道這樣做是不是就足夠了。

巴爾塔薩爾已經進入容託山的支脈,正在叢林中尋找通往飛行器所在地點的幾乎難以看見的道路。每次走近它的時候心裡都陣陣緊張,唯恐它已被別人發現,也許已經毀壞,也許被人偷走,但每次都驚喜地發現它像剛剛落下來一樣,儘管降落得很快,並且微微顫抖;降落的地方是灌木和神奇的藤蔓,說藤蔓神奇是因為一般來說在這一帶土地上很少見。沒有被偷走,也沒有被毀壞,它還在那裡,在原來的地方,翅膀耷拉下來,它那烏脖子鑽進較高的樹枝裡,腦袋像個吊起來的鳥窩。巴爾塔薩爾走過去,把旅行袋放到地上,在開始幹活之前坐下休息了一會兒,把兩條油煎沙丁魚放在一片面包上吃下去,使用砍刀刀尖和刀刃時就像雕刻象牙藝術品那樣得心應手,吃完以後把刀在草上擦乾淨,在褲子上抹了抹手,就朝機器走去。陽光強烈,天氣很熱。巴爾塔薩爾蹬上大鳥的翅膀,動作十分小心,以免弄壞了上面那層藤條,最後鑽進了大鳥裡面。甲板上的幾塊木板朽了,應當帶必要的材料來,替換下這幾塊木板,那需要用幾天的時間;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他剛剛想到的,把機器一個部件一個部件地拆下來,送到馬芙拉,藏在一個乾草堆裡,或者,如果把這秘密的一半告訴幾位要好的朋友,和他們一起把大鳥藏在修道院的某個地下室裡;他自己也感到奇怪,為什麼早先沒有想出這個辦法,回去以後和布里蒙達說說。

由於心不在焉,沒有發現腳踩在什麼地方,腳下的兩塊木板承受不住,突然斷裂,掉下去了。他猛地揮動手臂設法去撐住,以免摔下去,沒想到胳膊上的鉤子伸進了啟動布帆的環裡,整個身體吊在了空中;巴爾塔薩爾看見帆布轟地一聲朝兩邊張開了,陽光傾瀉到機器上,琥珀球和金屬球閃閃發光。機器自轉了兩週,撕開了圍著它的灌木,飛起來了。天空不見一絲雲彩。

24

整整一夜,布里蒙達一直沒有睡著。和前幾次一樣,從傍晚她就開始等著巴爾塔薩爾回來,懷著這樣的信心離開鎮子,沿著他回來的路走出去了半個菜瓜;在好長時間裡,直到晚霞消失,她一直坐在一個土堆上望著前往馬芙拉的人們,他們正前去進香,參加祝聖禮,這種慶典不會白去,所有去的人都能得到施捨和食物,或者說那些最機敏和又哭又嚎的人肯定能得到,靈魂尋找滿足,肉體也是如此。從遠方來的幾個下流胚看到一個女人坐在那裡,以為馬芙拉鎮就是用這種方法迎接雄性客人,這倒也方便,於是對她唱起淫穢的小調,但看到盯著他們的女人那張石像般的臉馬上又咽了回去。其中有一個試著再靠近她,但嚇得退了回去,因為布里蒙達那冷冰冰的聲音說,你心裡有隻癩蛤蟆,我要朝它吐唾沫,朝你身上吐唾沫,朝你全家人身上吐唾沫。天完全黑下來,路上不再有進香的人,這個時候巴爾塔薩爾不會來了,或者再晚一點來,我躺著等他,或者要修理的地方太多,明天才能到家,他曾經這樣說過。布里蒙達回到家裡,和妹妹、妹夫和小外甥一起吃了晚飯,他們其中一個人問,這麼說巴爾塔薩爾不回來了;另一個說,我一輩子也不會明白他為什麼出門;加布裡埃爾沒有開口,他還太小,有大人在場的時候不該說話,但心裡暗想,父母絕不該管舅舅和舅媽他們生活中的事,各人過個人的生活,你們幹什麼干涉人家,到頭來人家也管你的事怎麼辦,啊,這麼年輕的小夥子已經懂得這些事了。吃完飯,布里蒙達等人們都睡下以後才到後院去。夜晚萬籟俱寂,天空明淨如洗,甚至感覺不到空氣的涼意。也許這個時候巴爾塔薩爾正沿著佩德魯里奧斯河往這裡走,胳膊上卸下了鉤子,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