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要被人在暗地裡戳幾下脊樑骨,然後華大老爺的名聲可能也要受些拖累,但最壞也就是這樣了。可是如今孝貞之名已賜,一個孝家,可不是隻有子孫孝順的意思,而是指上慈下孝,老祖宗如此行為,慈在何處?如何對得起孝貞這個封號,一個不好,龍顏大怒,不單是榮昌堂,恐怕整個華氏豪族都要背上欺君之名。
所以這件事情是萬萬不能洩漏的。也正是這個原因,華灼只能放棄那個玉石俱焚的想法,欺君之罪,榮昌堂承受不起,整個華氏豪族都承受不起,不跟榮昌堂翻臉,固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可又何嘗沒有連枝之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呀。
“你怎麼又笑……”
莊錚死死地板著臉,他心中的駭然還沒有完全消去,但眼前這個女孩兒,竟然又在笑,她到底知不知道事情很嚴重。
“因為莊世兄答應幫我了啊。”華灼的回答有些無賴。
“我什麼時候答應……”莊錚嘴角抽了抽,忽然覺得這句話太過孩子氣,又咽回了肚子裡,低下頭沉思了半晌,才忽然看向劉嬤嬤,聲音鄭重道,“劉嬤嬤。”
劉嬤嬤一怔,連忙道:“二少爺有什麼吩咐?”
“不敢,只是請劉嬤嬤做個見證。”
莊錚白玉般的面龐上滿是肅然之色,劉嬤嬤雖是老人兒,但此時也不由得有些許緊張,這位莊二少爺還真有幾分與自家老爺相似的氣勢。
“不知……是做什麼見證?”
“我莊錚此生必不負你家小姐,口說無憑,立書為證。”
話音未落,莊錚從撩起衣裳下襬,扯下一片雪白的內襟,咬破手指以血為書。
“啊……”
他這個舉動太出人意料,七巧和八秀齊齊驚呼一聲,就連華灼也悄然變了臉色,隔了一會兒卻想明白莊錚此舉的含義,心緒才安定下來。
莊錚行事,果然滴水不漏,他這是在安她的心,也是在安榮安堂的心,雖說莊家大房和榮安堂之間,已經各自預設了聯姻之事,但是畢竟沒有過明路,只是兩家主事人的心照不宣而已,一年之間,可以發生多少事情,什麼樣的變故都有可能出現。
正是在這種沒有任何保障的情況下,華灼把這件很可能會置整個家族於死地的事情告訴了他,這樣的信任,比山重,比海深,莊錚覺得肩上很沉,但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沉甸甸的,卻隱隱藏著一絲喜悅。
她對他的信任,遠遠超出了他的期待,在他說出“我希望你能相信我”這句話時,絕不曾想過,這份信任竟然是這樣的沉重,他甚至是感動的,因為她真的相信他,比他相信自己還要更相信。
絕不辜負!
這就是莊錚的回應。無關是否喜歡,也不是對母親的盡孝,他這一次的承諾,只是為了她的信任。事情太難辦了,現在的莊錚,無法說出一定能幫她救出人來的話,他唯一能承諾的就是,婚事不會有變,不管將來父親有什麼打算,他一定迎娶她為自己的妻子。
其實已經是變相地承諾,在救人的事情上,他一定會盡力,更告訴華灼,他還會守口如瓶,因為他沒有道理去害自己的岳家。
投我以木瓜,投之以瓊瑤,這封以血寫就的婚書,就是一顆定心丸。
“莊二少爺……”
劉嬤嬤雙手微微顫抖著收起血書,仔細看了一遍,再抬起頭時,已是眼中溼潤,望著莊錚的目光也充滿了慈愛之色。這個男孩兒的舉動,將她心中最大的不安給化解了,這顆定心丸,來得太是時候,也太重要了。
“老婆子才是個奴僕,但仗著年老,曾在太夫人身邊伺候過幾年,在榮安堂裡也算有幾分顏面,今兒老爺夫人不在,老婆子就腆著這張老臉做一回主,我家小姐任性固執,雖不是十分好,但還算孝順心善,今後便交給姑爺照應了。”
華灼嘴角一撇,嬤嬤這口也改得太快了吧,就算有了這張婚書,也不過是莊錚私下所為,雖有劉嬤嬤為證,但畢竟無媒,能做得準嗎?
“請嬤嬤放心。”
莊錚對著劉嬤嬤微一彎腰行禮,算是答謝她肯當這個見證人,然後目光一轉,又落到華灼身上。
華灼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身體,有點不敢直面莊錚的注視。好吧,她之所以所華宜人的事情說出來,目的當然不是僅僅是為了求得幫忙,而是要借這件事,拉近和莊錚的關係,她是真的怕婚事有反覆,雖然她並不是太在乎,但榮安堂丟不起這個臉。
可是她沒有想到,莊錚的回答會這麼激烈,就像她絕然地跟林鳳斷絕了往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