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愁人,這詩不需看,便知定然是催人淚下的。”
華灼不瞭解那位張小 姐,低看詩箋,大眼便見一句“淚眼零秋雨”,果然是淚下了,頓時失笑,隨口平道:“詩意含愁,幽怨不盡,雖淚多,卻未免有些刻意,我評個中上。”
秦鄄一臉鄙視的看著她,道:“你又不懂詩,藏拙便好,不要瞎評,張姐姐這首詩意境極好,將秋雨之愁寫的入木三分,依我看,該是上上才對。”
柳若蘭忙著打圓場,道:“這首秋雨,愁意入味,自是好的,只是這才是第一首詩,便給上上,若之後有更好的,便不好下評了,依我看,便給個上評,;兩位妹妹以為如何?”
華灼又是失笑,她以前是評慣了杜宛的詩,因此眼界未免高了些,老實說,這首秋雨詩她給出中上之評,已經是寬厚了。
“既然是道理為上,不如咱們把各自的評語寫下,張懸出去,誰評的有道理,看的人心中自然有數。”她沒接受柳若蘭的圓場,沒辦法,十五姑太太要她在雅集上出風頭,作詩作畫她不會,只好在品詩鑑畫上下功夫順帶再把自己的書法亮一亮相,不說博個滿堂彩,至少也得讓人印象深刻。
她這話摻著道理,柳若蘭和秦鄄也無從反對,於是很快便把各自的評語就懸掛到歌舞臺上,才女們各自觀看,在場都是才女,睡得評比較公允,各自心中有數。又有眼力比較高的,已經盯著華灼的字仔細欣賞起來。
約莫一柱香的時間,陸續有五六份詩稿送進水榭,華灼低頭寫評,竹青忽然快步走進來,送上一份墨跡未乾的詩稿,道:“華小 姐,這是我家小 姐的詩作,秋風、秋雨、秋花、秋水共四首,我家小 姐說了,柳小 姐的評語,不偏不倚若靜水行舟,無什麼新意,秦小 姐好吹捧,評來無趣,獨華小 姐這一份,偶有妙評,因此旁人評的我家小 姐也不要了,只要華小 姐一句妙評便成。”
柳若蘭還好,她的公允是出了名的,倪玉這麼說也算不得貶低她,但秦鄄的臉色一下紅到了脖子底下。
華灼知道倪玉又是在片幫自己,不過這樣未免太不給秦鄄面子,而且柳若蘭心中也未必高興,沉吟了片刻,便道:“倪姐姐看重我,我自要十二分的用心,不過今日雅集尤為評判,非我一人,自還應與柳姐姐,鄄表妹共評之。”
竹青側首道:“我家小 姐還說了,此詩一處,餘者皆不必評了。”
“哼,好狂的口氣,大儒之女,也未見得有大儒之才。”秦鄄惱極,劈手從華灼跟前奪過那份詩箋,“我確要看看倪姐姐有什麼底氣出此狂言,難道真視我江南無人了麼。”
待看清詩箋上所書的四首詩,她才臉色一沉,竟是半晌無言。
“好詩便是好詩,由不得人不服,倪小 姐這四首秋詩,果真是今日絕唱。”柳若蘭公允之名不是虛傳,看後亦是歎服,把詩箋重新遞迴華灼手中,“華小 姐,依我看,這四首詩俱可評為上上也。”
“就依柳姐姐的意思。”華灼自是沒有異議,倪玉這四首詩確實壓了千面這些詩稿一頭,而且這麼短的時間裡,連作四首,單憑這才思,就已經不負她才女之名了。
“柳姐姐可真會抬舉人。”秦鄄嘀咕了一句,卻也沒敢硬說是倪玉的詩不好,只是心中仍有氣惱,於是只給了個上評,評語也多寫了幾句,硬是雞蛋裡頭挑骨頭,跳出字型不夠工整的小毛病,其實倪玉哪裡是字寫的不夠工整,只是四首詩一氣呵成,筆鋒間帶了些連貫而已。
柳若蘭沒說什麼,華灼也是一笑置之,若三人都評上上,她還擔心倪玉風頭太過要引人群起而攻,此時秦鄄給個上評,正好壓一壓倪玉的風頭。隨後倪玉的詩連帶三位評判的評語便都張懸出去,才女們輪番欣賞過後,便再也無人送詩稿入水榭,顯然是無人能寫出超過這四首的詩來,索性便藏拙了。華灼倒是對這些女子們有了些改觀,本以為他們都是心高氣傲,誰也不服誰的,但現在瞧來卻非如此,江南女子,也自有其可愛之處啊。
無人再作詩,自然便是作畫了,不過作畫是細緻活,並非三兩筆便可速成,因此水榭裡,三個評判便都閒了下來,秦鄄坐著氣悶,索性便出了水榭,自去看姐姐抄錄詩稿,她幫著整理成冊,因倪玉的緣故,今日詩作雖不多,但與會者人手一份,總共四五十份抄下來,也不是片刻工夫就能完成的。
華灼懶得動彈,便坐在水榭中與柳若蘭閒聊,柳若蘭的性子是極好的,且在這些小 姐中間頗有人緣,便給華灼一一介紹這些才女們,誰好作詩,誰擅書法,誰精於作畫,她瞭然於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