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即抬腳,轉身往碧紗櫥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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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老奴已打發人請大夫去了。”唐嬤嬤回到張秋詞身邊,輕聲回稟道。
“嗯”,張秋詞點了點頭,順著唐嬤嬤攙扶的動作起身,往床榻行去,她囑咐道:“不要忘了使人候在鍾瑞堂。”
“二夫人放心,老奴早打發人去了,只等太夫人一起,便馬上稟告。”唐嬤嬤有些心疼,小心扶主子躺下,“二夫人無需擔憂,好好歇息便是。”
出了門子果然不同,連生了病都得小心在意,生怕惹了婆母不喜。
她姑娘更不易,明明好好的,還得硬弄出病來。
沒錯,張秋詞本沒病,她只是見火候差不多了,昨夜便讓唐嬤嬤取出一床厚被子,先捂出一身汗,然後將幾間屋子的冰攏在一起,便如願病了。
今晨起來,她頭昏沉沉的,便立即使人去鍾瑞堂及請大夫。
“那個姓周的,就是個不知廉恥的女子。”碧蓮手腳麻利伺候主子,又忍不住小聲嘀咕道:“咱當奴婢的,也不會如此呢。”
碧蓮憤憤不平,她家夫人出身高那人不知凡幾,偏偏要俯身彎腰,二爺跟前一再誇讚對方。
張秋詞近日往前院而去,回來面對這群陪房,言語間難免會透露一二,是以,碧蓮是知情的。
她深知茲事體大,也不敢再隨意說話,只不過,這內屋只有張秋詞陪房心腹,她便小聲唸叨幾句。
這回,沒等唐嬤嬤說話,張秋詞便刷地睜開眼,她眼神銳利,蹙眉直直看著碧蓮,道:“你若再讓我聽見一句這般話語,我便送你會孃家去。”
周文倩不知廉恥,張秋詞當然知道,但這些都不是重要的。
如果事情順利,秦立軒日後將會出入儲玉居正房,碧蓮若還是如此口無遮攔,要是不慎被他聽見,那已好轉的情況將立即急轉直下。
貼身下僕的語言,很多時候都會貫徹主子的思想,秦立軒出身高門,雖然有些天真,但他不是傻子,涉及周文倩,他能很敏感。
再小心謹慎的討論,都沒有閉口不言來得保險。
秦立軒是沒有大能耐,但他確是張秋詞此生歸宿,她只能依靠他,別無選擇。再高傲的女子,沒了夫君的尊重與喜愛,那苦果只能自己嚥著。
張秋詞表情認真,聲音虛弱,但很是嚴肅,她不是說笑的,她苦心經營的日子,可不容許任何人來打破,包括陪伴伺候她十餘年的碧蓮。
碧蓮怯了,她立即低頭,慌道:“奴婢不敢了,姑娘不要趕我走。”她狠狠打了自己幾個嘴巴,急急說:“奴婢再不亂說話。”
“如此最好。”張秋詞眉心稍松。
“老奴會看著這丫頭的,若她再說,便立即稟報二夫人。”唐嬤嬤瞪了碧蓮一眼,輕聲對主子說:“您先歇著吧。”
張秋詞點了點頭,閉上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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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秦立軒這邊,午後過了一段時間,他仍沒見到張秋詞到來,不禁問平安,“平安,二夫人來了麼?”
自那日醉酒後,每日午後,張秋詞都會準時來到前院,陪伴著秦立軒,並柔聲勸解他。
有人贊同他,細心勸慰他,說句實話,秦立軒確實好受了很多。
不可避免的,他對張秋詞的觀感便同步好了起來。
他開始逐漸接受對方。
這裡面除了有張秋詞自身的努力外,她還碰上了一個不錯的時機。
因周文倩這樁破事,姜氏秦立軒母子間是狠狠地折騰了一場。
秦立軒對母親的感官與兄長是不同的,他幼年喪父,秦立遠兄代父職,為人向來嚴厲,大哥反對,他潛意思裡就覺得理所當然,一點沒有抗拒。
但姜氏不同,母親在秦立軒心中是溫婉慈愛的,他從前覺得,母親應會體恤自己的心,與他一起說服兄長,讓他娶周文倩進門。
但沒想到,他在姜氏這裡便折戟沉沙,母親的反應甚至比兄長還要大得太多。
秦立軒沒有怨恨母親,他對姜氏一如既往濡慕有加,但不知為何,那事過後,他便不大樂意往姜氏跟前湊。
張秋詞年長於他,思想成熟於他,輕聲細語間,便不經意寬慰了秦立軒的心。
秦立軒心頭剛好空出些許縫隙,張秋詞無意間,算是變相佔據了些許原來姜氏的位置,這不是情愛,但亦有不亞於情愛的施為空間。
今日過了往常時候,他未見張秋詞,便詢問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