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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落垂眸。沉默不語。
“。。若是我能改了。我遵守你們中原術士的規矩。不輕易犯殺孽,你能跟著我嗎?”柏兮又問。
他這時候,就像個哀求的孩子。
陸落心中猛然一緊。有點刺痛。
她緩緩站起來,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水珠滾落到旁邊的葉子上,在陽光下晶瑩透明。
她抬眸,看著柏兮。
他的眼神有點迷惘,也定定看著她,等她回答。
“你是不打算送我回去了,對嗎?”陸落問,“你昨日說讓我回家,都是假的?”
柏兮不語。
他的沉默,就等於是預設了。
陸落心裡泛起了窒悶。
“柏兮,旁人與你是對等的,哪怕是術法不如你,你也不能用圈養牛羊的想法來禁錮他們!”陸落道。
“沒人會自願跟著我。。”柏兮的聲音倏然就啞了,深沉而緊迫,像一跳細線,緩緩收緊,能在人的心上勒出血痕。
他這麼不自信!
曾經應該站在他身邊的人,都拋棄了他。
陸落想:也許,他並不是那麼壞,他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柏兮曾經說,他不滿週歲,家園就被蒙古鐵騎踐踏,他和哥哥流落漠北,被一個薩滿法師撿去,百般虐待。
那種生活下的孩子,不能用正常人的善念來要求他。
當然,這並不是抵消他的罪孽。
“我們來打個賭。”陸落道,“若是你贏了,我就跟著你;若是我贏了,你跟著我,要像奴隸一樣,聽我的話,服從我的馴養。”
“混賬!”柏兮回神,惱怒道。
他是寧墨谷,孔雀河道幾百年信奉他為神明,他怎可給凡人做奴隸?
況且,他最憎恨“奴隸”這個字眼,從前他和他哥哥,就是薩滿的門戶奴隸,受盡折辱。
“呵,堂堂大天師寧墨谷,原來害怕輸給我?”陸落冷笑。
柏兮梗住。
他憤然回視她。
陸落挑釁,不讓半分。
“賭什麼?”柏兮哼道。
陸落看了這矮矮的籬笆院,院上長滿了綠藤,風過,綠浪搖曳。
“就賭這個陣法。從現在開始,三天之內若是我能出這院門,就是我贏了,反之是你贏。”陸落道。
柏兮失笑。
陸落有時候挺自負的,像極了年輕的時候的柏兮。
柏兮不介意她的自負,甚至很滿意,他道:“好,依你!”
因為這個打賭,陸落再研究他的陣法時,柏兮不生氣了。
他安靜坐在旁邊,有時候用個小爐子,煮水烹茶;有時候拿出一套竹書,翻得嘩啦啦作響,悠然自得。
柏兮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他這是認定我出不去啊,自負!”陸落心想。
陸落和柏兮都覺得對方是個自負的人。
從這點看,他們倒也性情相似。
陸落開了天眼,但是她不能連續用天眼去觀察天地間的流向,否則眼睛會疼。
她眼睛疼,柏兮還以為仍是傷痛未愈。
“多休息,來日方長。”柏兮勸她。
陸落輕微頷首,不動聲色。
第二天一早,下了薄雨。如絲如霧的雨,打得庭院茂枝簌簌,被雨水浸潤的樹葉越發青翠。
早起吃粥,陸落沒什麼胃口。
她心事重重的。
她前幾天吃得很多,柏兮瞧著就高興。如今見她飯也愁得吃不下,柏兮一陣窒悶。
“給我三樣法器,不管是什麼,符咒都行。”陸落倏然揚眸,對柏兮道。
柏兮心中微暖,笑道:“可以。”
她興致勃勃、妄圖螳臂當車的樣子,也很可愛。
柏兮穿了蓑衣,轉身出了院子。
他的法器,並不放在這屋子裡,怕破壞屋內的陣法。
片刻之後,他回來了,將兩塊古玉,和一隻小巧的金蟾,交給了陸落:“這是我最差的三間法器,送給你玩。”
他的古玉,是從一處墓葬風水寶地挖出來的,積累了上百年的生吉之氣,陰煞已經被抽乾。
陸落從前是隱約能感覺到,如今她真的能清晰看到了。
當她的眼睛變得不同時,整個世間都失去了神秘。
“好,多謝你。”陸落道。
陸落冒雨,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