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四娘哭哭啼啼,讓琛琛很擔心,一張小臉全是緊張。
大夫也說:“孩子沒事,就是被灌了些藥,不能在體內留太久了,我開一劑攻下的,拉上一兩回就好了。”
四娘這才止住了哭。
除了琛琛,人牙子還抓了四個小姑娘。
這四個小丫頭中,只有一個人說得清自己的家鄉和父母;剩下的三個,年紀都不大,雖然記得父母,卻說不出姓名,更說不明白家鄉。
陳容楓的衙門貼了告示,讓最近兩年丟孩子的人家,都到府衙來領人。
一口氣來了七八十家,把陳容楓嚇一跳。
“丟了這麼多孩子?”陳容楓吃驚,繼而盛怒。
他是父親,丟失孩子的絕望,陳容楓體會過。他的璇娘只是進宮了,他知道她很好,仍是非常難過。
那些不知自家孩子蹤跡的父親,該承受如何的蝕骨之痛?
“這只是城裡的,鄉下地方也會丟孩子,他們看不到告示,沒有來找罷了。”捕頭告訴陳容楓。
陳容楓沉思了一晚上,和他的幾個幕僚商量,他想要追查丟失的孩子。
幕僚聽了,甚是高興:“此舉深得民心。若有成效,等老爺調任的時候,少不得有一把萬民傘。”
有了萬民傘,陳容楓以後的仕途更加平順。
幕僚們都鼓勵陳容楓推行此政。
湖州府安定,沒什麼大事。無大事,就意味著無大功,也意味著陳容楓有空去找孩子。
這幾位幕僚依靠陳容楓生活,他們希望陳容楓的前途更遼闊,他們才更有價值。
陳容楓決定去找丟失的孩子時,沒有特別大的功利心。他僅僅是可憐那些父母。
可幕僚們一分析。陳容楓突然想到,此舉的確能收攏人心。
陳容楓有自知之明,他在湖州這幾年,政績評不上優。哪怕是優。也是有人看著聶家。給他的體面。
陳容楓不是政客。他沒有太大的野心。和權勢相比,他更用心在風花雪月上。若他政績優,他可以上書朝廷。明年讓他調任杭州。
這樣,哪怕他調任了,仍離陸落很近,只有半天的路程。
陸落曾說過,他要調任了,一切都白費了,陳容楓為此也苦惱了好幾天,他知道江南富饒,朝廷是不可能再讓他在江南留任的,除非他有特別突出的政績。
“萬民傘”就是政績絕佳的明證。
陳容楓來了精神,果然認真籌劃了起來,派人挨家挨戶去合計,看看丟失了多少孩子。
同時,找回來的那三個女孩子,十幾天之內已被父母領回去兩個。
人家父母領走的時候,都使勁給陳容楓磕頭,有位母親還把額頭磕破了,十分的虔誠。
剩下的那個小姑娘,年紀是最大的,一直沒人領,陳容楓也不知道怎麼安頓她。
後來,他把這孩子給陸落,讓陸落家裡留著做丫鬟,以後她父母找來,再還給他們。
陳容楓就可以藉口關心這孩子,去找陸落。
“不必等她父母了,這孩子早已喪父喪母,是跟著外人過日子的。”陸落道,“估計是養她的人嫌棄她累贅,將她賣給人牙子的。”
陳容楓吃驚看著陸落。
陸落的天眼,能看清一個人的全部運程,何時父喪母喪,還是能看出來的。
陳容楓對她的本事,沒有半分質疑。
“那怎麼辦?”陳容楓問陸落。
“就當她自賣為奴吧。”陸落道,“衙門出了文書,賣二十年,我就買下她了,以後在我家做事吧。”
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法子。
這孩子年紀太小了,無法自力更生,又沒有半分財產。
自賣為奴是她唯一的出路。
陸落家裡從來不虐待下人,她就算在陸家做工,也是她的生計。
在這個年代,女人的生計之路特別狹窄,到了幾乎無路可走的地步。
“也好。”陳容楓答應了。
陸落就買下了這丫頭,給她三十兩銀子,算她的賣身錢。見她糊里糊塗不太懂,陸落讓碧雲先收起來,以後她懂事了再給她。
陸落院子裡的丫鬟夠使喚的,就專門分出一件事,讓這孩子負責煮沏茶的水。
陸落只是替陳容楓安置一個人,也無心照顧她,隨口給她取了個名字,叫“柳兒”。
這個名字俗氣又簡單,她取這個名字的時候,都沒怎麼動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