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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半閉,似在認真思考。它這種忠實的樣子贏得了劉明說話的興趣,當主人講到傷痛之時,大笨就抬起頭似安慰他一樣,舔舔正在烯噓抽泣的主人的手。

“我們會去把那樓房買回來的,是我的老婆害了我,我們再也不用睡在這裡了。”劉明一遍又一遍地咀嚼著他的事。在這樣的夜晚,城市似凍死了一般,冰透的空氣成了有抵抗力的,成了可以摸得著的東西,非常使人難於熬受。

沒有一絲一點的風,空氣是凍結的,不動的。寒冷是這樣具有鑽透力,於操力和屠殺力。橋孔下面的一個殘廢人和一隻狗相互偎依著。在這樣的夜晚,大笨總會做夢,夢見森林,聽風與樹葉觸擦的聲音,高大的枝丫猙獰著在風中張舞。枯萎叢雜的矮樹在林邊隙地上瑟瑟作聲,漫無邊際的野草在風中如牡賑似的蠕蠕遊動。

它夢見廣闊的原野,夢見暖和的太陽,還夢見與同類們在山野間奔跑……大笨夢見與老兔子追逐。它仍然無法把老兔子這個它真正的對手怎麼樣,大笨有時在夢中急得汪汪直叫。

冬季的夜晚是漫長的,也是寂寥的。大笨認為在這樣的夜晚出動是最安全的。城市睡了,城市的人睡了,它在林立的高樓中奔跑,有如在原野中奔跑一樣自在。四周萬籟無聲,只有沉默的黑暗。大笨的臉朝著廣茫天際上那無聲的月亮,支著前腿坐在城市的廣場上,偶爾向月亮發出一種孤獨的。

長長的哭泣與嘆息,它似乎是在向月亮訴說著自己生存的艱難與痛苦。大笨與主人呆在一起,除了去為主人尋覓食物外,它感到很孤獨,它很思念垃圾場上那些已被人類消滅了的同類。那一晚它向垃圾場奔去。在疏朗的星光下,垃圾場上已被白色的冰雪覆蓋了,可在這沉寂的季節,這裡仍沒平靜。大笨來到這裡,它仍似昔日一樣在垃圾場的邊緣遊動,它透過嗅覺發現有狗的味道,可它沒看到狗。

自從那次狗遭到城市滅狗隊的大規模滅殺以後,野狗在城市就已絕跡了,僅存的狗都是主人的寵物。大笨在垃圾堆上悄然無聲地遊走了,一小會兒,就看見在垃圾堆的一角有兩隻老鼠在廝咬鬥狠。嘶嘶直叫,完全不顧四周的一切,像眼瞎耳聾一樣,咬成一團,在地上亂滾亂跳。

這兩隻互相嘶咬的老鼠,順理成章地成了大笨的食物。大笨很久沒有這麼暢快地吃過鼠肉了,它太需要營養來抵禦這冬天的寒冷。

這鼠肉——進人它的肚內,就迅速轉化成了能量,這種轉化過程的迅速,不是一般動物所能相比的。就在大笨吞食這兩隻老鼠時,又有幾隻老鼠在積著雪的垃圾堆上逃竄,遊走。

大笨看著這幾隻匆匆忙忙,慌慌張張的老鼠,它以動物的本能預感到這裡就要發生一件什麼事。大笨躡著腿退到一個隱蔽的地方站住,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垃圾堆上就要發生的變故。不一會兒,一群老鼠吱吱亂叫向垃圾堆竄來,數量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一片。

這些老鼠一接近垃圾堆就尋找著藏身的洞,在這冰天雪地上跑動太冷了,竄動的老鼠被生存威脅著。大笨看得出來,每隻老鼠都冷得發抖,亂叫不止。這是一幫人侵者,有的老鼠尋著洞口進去,驚動了正在地下休息的主人,它們帶著兇殘的尖叫聲追趕出來,驅逐這些人侵者和搶劫犯。

頓時群鼠大戰爆發了,各個洞中的老鼠源源不斷地擁向結冰蓋雪的地面。與人侵者廝咬起來,一對對的戰鬥者,像活了的鐵彈,在垃圾場上竄來竄去,不停地滾動,同時嘰嘰吱吱響成一片,嘶鳴亂叫,從地上升起。在這一瞬間,這裡簡直成了一個令人毛骨驚然的地獄似的兒童遊戲場。

在白色的星光下面,廝咬著的老鼠發出喧聲鼎沸如幼兒一般的啼號叫泣響徹了整個垃圾場。這群人侵的老鼠與垃圾堆中的老鼠兇殘地廝咬著,它們爭奪著生存空間。

這群人侵的老鼠來自附近的一個垃圾堆,那裡的推土機的聲音驚醒了它們,那推土機摧毀了它們的家園。在這冰天雪地中,一旦失去溫暖的巢穴它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為了生存它們遷移進這裡,明知有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它們也有與其凍死,不如戰死的決心。一場混戰下來,人侵者與捍衛者各有傷亡,但捍衛者終於做出了讓步,那些沒有被戰死的人侵者用尖利的牙齒,贏得了它們生存的權力,它們踏著夥伴的屍體進人了巢穴。

垃圾場上扔下了數具鼠屍,濺出的鼠血,染紅了白色的雪。大笨飽餐了一頓鼠屍。把剩下的屍體收集到一塊,用爪子挖了一個坑,把這些鼠屍掩埋起來。因為這些死鼠將是它最好的糧食,它的營養遠遠超過垃圾桶中的麵包,火腿腸皮,骨頭……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