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巧合,巧合到連自己也覺得他們的誤會順理成章。然而這也無妨,無論自己是源於上古神獸的現身說法,還是伏魔之士的耳提面命,甚或就算是受任於大司馬的巡察探視,目的總還是相同的,哪怕妖魔從此真的遵從了和議,再不滋擾人間,可人類終究還是要有防範抵禦之道的。
“不敢當,只是對本朝唯一的伏魔官署好奇罷了。如果現在方便的話,不知能否讓韓某一窺玄虛?”韓離索性接著時寔的話頭,莫測深淺地回道。
時寔和仲林波對視一眼,又對吳平暗自示意,這才微笑著轉向韓離:“韓大劍客既是有意,我們自然惟命是從。這樣,此間的年飯繼續用著,我帶韓大劍客略轉個一圈,只是看個大概,不耽誤新年歡愉。”
時寔對韓離伸手一示,莎兒對此沒什麼興趣,就陪著洽兒留在了席上,顏皓子總之也沒飲酒食餚的雅興,正感無聊,自然旁若無人的跟了過去。
“諸位先用,我等去去就來。”時寔向同儕們點了點頭,只有他和仲林波兩人一左一右出了廳堂,作為引路的嚮導,其他人都沒有相隨同行,看來各有職司,井然有序。
直到韓離的背影消失在院落幽深的暗影中,娟兒才收回了小心翼翼悄悄注視的目光,無鱗把她的神情舉止盡落在眼中,心下有一些苦惱,又有一絲酸澀。
……
腳步在空闊的迴廊中踢宕作響,周遭闃靜的黑暗與燈火通明的正院大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耳中還能聽到遠方傳來的爆竹聲聲,天空中綻放的煙花卻根本難以照亮這裡的分毫。
不過還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韓離可以看到一幢幢堅實的屋舍像碑林般向前鋪展,而那股陰森的鬼氣也越來越濃重了。
穿過了一進又一進,就在韓離覺得嗅到了什麼奇怪味道的時候,最後一扇院門被仲林波推開,蘊鳧的暗光從院門開啟處透洩出來,剎那間,韓離就從這暗光中感應到了玄靈的氣息。
氣息來自於院落中央一枚巨大的犀角,那團暗青與琥珀色融合的光芒彷彿給犀角鍍上了一層流彩,韓離深深吸了一口氣,確定鼻中嗅到的奇怪味道也同樣是這犀角散發而出的。
“都說犀照通靈,但我們用的是另一種方式使其散發光芒,足以鎮邪辟祟,很有效。”時寔伸手撫在犀角之上,手心中現出一股紫氣,與犀角的光芒混糅在一起。
“關於犀照之說,我倒也聽過這個故事,不是說前朝大將軍嶠牛渚犀照,致為水怪所侵,而後英年早逝的麼?怎麼?貴署也用了這個法子?”韓離說的是在朝堂內流傳甚廣的故事,晉人多好鬼神之說,即便大司馬向來不信,但對這故事卻也是提起過多次。
(按:此為東晉名將溫嶠燃犀牛渚的典故,《晉書》溫嶠列傳所言,(溫嶠)至牛渚磯,水深不可測,世雲其下多怪物,嶠遂燬犀角而照之。須臾,見水族覆火,奇形異狀,或乘馬車著赤衣者。嶠其夜夢人謂己曰:“與君幽明道別,何意相照也?”意甚惡之。嶠先有齒疾,至是拔之,因中風,至鎮未旬而卒,時年四十二。)
“韓大劍客認為那僅僅是故事?”時寔目視韓離,“朝廷南渡以來,似此傳說不勝列舉,是我通讀遍閱,一一印證,固然大半皆為以訛傳訛的虛妄之談,但還有一部分卻是確有其事。大將軍溫嶠牛渚犀照便在其列。他並沒有學會運用犀角的力量,貿然開啟了通往妖靈幻境的通道,自己又沒有破御之體來承受幻境玄力的反噬,不明不白的中風病逝。所以我剛才說,犀角通靈,需要用另一種方式來發揮它的效力。”
時寔舉手相示,紫色氣華兀自在指間未消:“乃以靈息相引,煥發其力,則驅魔辟邪,無往而不利也。”
看起來時寔是個肯於鑽研的性格,這在自己見過的所有伏魔道人物中,倒是極為少有,韓離暗自讚許,又有些奇怪:“把犀角置在這裡,自然也是為了辟邪除祟了。可為什麼這裡的鬼氣仍然揮之不去?”
一旁的仲林波哈哈笑道:“不是揮之不去,而是這裡就是祀陵尉的大牢,不過這大牢可不是羈押人犯的,我們把那些抓回來罪不至死的妖魔鬼怪都關在了這裡,先盤審定罪,再留給時先生慢慢研究。至於這犀角嘛,可不是為了祛除他們,只是鎮住他們,令他們不敢異動,可比什麼獄卒看守都管用。”
韓離一怔:“關押妖魔鬼怪?盤審定罪?用什麼律法為他們定罪?研究?如何研究?”
顏皓子聽著新奇,還笑出聲來:“何需這般費事?妖魔鬼怪什麼的,七星盟伏魔道哪個人不是對他們知根知底?便問問他們不就知道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