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山竹海側方的湖面中央,靈澤上人從冥想中睜開眼睛,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神色。
九黎玄體,果然了得,竟生生阻住了我的冥思感知,著眼四海九州尋那血仇兇手,怎知其人就在眼目之下,乾道元啊乾道元,你以為得了個不世出的奇才,又豈能想到偏偏養了個反噬毒蛇?命理使然,你為此殞身罹難,也是在劫難逃之數。
正思慮間,靈澤上人陡然一怔,寬厚的身形以難以想象的靈敏伏地貼耳,兩道濃眉幾乎連到了一起,然後他抬頭,長吸了一口氣。
……
敗葉殘朽,山色如霜,步出了乾家虛空之境,汲勉在谷坳內又遠遠的行走了良久,一直走到了脫離乾家本院靈力覆蓋的範圍之外,才凝身止步。
玄氣流動之下,汲勉輕輕一招手,厲影魔駒再次破空而現,在看到了汲勉的形貌時,還咴溜溜嘶鳴了一記,它認得這種灰蓬客的靈息,所以即便眼前人物發生了改變,它也一樣清楚對方是誰。
只是這次跟隨厲影魔駒同時現出的,卻還有幾個手持兵刃,凶神惡煞般的大漢,尤其當先那光頭,目光懵怔的在汲勉褐衫短襟上一掃,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登時橫眉豎目起來,鋸齒金刀一蕩,先發制人的向汲勉當頭砍來。
“你是乾家的人!”段覆拒翼咬牙切齒,他把在董莊的失敗視為畢生的奇恥大辱,對協助池棠相制於己的嵇蕤薛漾記憶猶為深刻,那一身褐衫短襟自然也成了芒刺在背的深仇大恨,如今汲勉服色相同,怎不令他怒意難遏?
首領大王先動了手,一直迷迷瞪瞪的宇文秩、詹猗幾個自也迅疾做出了反應,各持兵刃,騰身縱撲,封死了汲勉任何可能的退路。
“咄!”汲勉吐氣開聲,眼中淡金色光芒一閃,段覆拒翼只覺得罡勁流衝,腦中一窒,不由自主的向後倒退幾步,齧骨殘血刀生生止住了勢頭。
汲勉猛然間渾身金光大作,兩手一抬一按,雄渾氣浪卻似萬鈞重壓,令幾個祁山盜再難動彈,齊齊癱軟。段覆拒翼兀自強項,豁盡了全身力氣相抵,可明明是現在連妖鬼都忌憚的神軀奇力,卻仍是在這種萬鈞重壓之下被漸漸摧弭,膝蓋發軟,一寸一寸的緩緩彎曲,終於抵受不住,跪地而倒。
“你……你待怎地?”段覆拒翼心中大駭,即便是面對那闃水妖王郎桀,他也沒有如此狼狽的無力之感,只是他一向死硬,此際仍然握緊了齧骨殘血刀,不肯放鬆分毫。
“一個很不錯的化魔之身,而你好像還有了些別的什麼力量加註,我需要你這樣的人。”汲勉冷然相視,嘴角卻漾開了欣賞的笑紋,“我是九黎瀾滄之帝君,也就是你的主人,你和你的手下將作為我的臣屬,我許你們人間富貴。”
“人間富貴?憑你區區一人?別忘了,本王跟著的那個什麼妖王可是勢大力強,雖說你能耐不小,可也不見得能勝過那妖王,既然如此,本王憑什麼要為你賣命?”段覆拒翼很實際,他和郎桀之間也沒有忠誠恩義可言,不過卻不妨礙他借郎桀來抬抬自家身價,至少也能多探知些此人的虛實。
“是做妖王的奴隸,還是做人帝的重臣,我想你自己會做出明智的選擇。而你要知道,我……絕不僅僅是一個人。”
不等段覆拒翼說話,汲勉又做了個手勢,厲影魔駒仰脖一晃,神奇的吸力轉瞬間將在場的眾人盡數籠罩,段覆拒翼只感到景象快速流轉,目中暈眩,禁不住兩眼一閉,而等他再睜開眼來之時,卻發現眼前場景已變。
這是一片幽深昏暗的山谷,人頭攢動,影影綽綽,殺氣蕭瑟,凜意遒然,竟似有數千殺伐之眾盡伏於內,一個雙眼微吊的年輕男子正快步迎了上來,初見汲勉時分明一怔,不過在看到厲影魔駒如影隨形的相從於側之後,便堆起笑來:“是瀾滄王?”
“正是我之真身。”汲勉點點頭,又很隨意的揮了揮手,讓那年輕男子免禮起身,可那年輕男子還是依足了禮儀叩拜了方起,一臉奉承的諂笑,“小人這便通知殷大人,就說瀾滄王回來了。”
“這幾位是新入夥的異人,讓殷大人給他們歸置一下。”
段覆拒翼和幾個祁山盜瞧得目瞪口呆,那年輕男子倒是頗為精練的迎了上來,卻在和段覆拒翼一照面之下都愣住了。
年輕男子目不轉睛,口中期期艾艾:“你……你是……大王?”
段覆拒翼赫然省起:“是你?本王在關中時節銳步寨的那個眭術?”
“哦?老相識?這便好辦了,眭術,你與他說說詳細,倒省得我再費口舌……”汲勉只吩咐了一聲,卻走向了不遠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