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控制著動作起身讓開主刀位置,可身子還是忍不住晃了晃,被一隻大手扶住。
甄十娘一激靈,回頭見是沈鐘磬,立時鬆了口氣,索性抓著他向旁邊的椅子挪去,“我腿座麻了。”她笑著調侃。
看著抓住自己衣服的沾滿鮮血的手,沈鐘磬皺皺眉。
在椅子上坐下,甄十娘平息一會兒,這才低頭看向胡平的動作,不時地開口指點幾句。
縫合面板,上藥包紮,用寒水石粉做成託將手腕固定了,甄十娘抬頭看向漏壺,難怪她會見到沈鐘磬,已經亥時四刻了。
這個手術,她竟足足做了三個多時辰!
“看來這段日子的燕窩、牛奶沒白補啊,我竟然堅持了三個多時辰沒有暈倒。”感覺身體的確比以前好了許多,甄十娘心情特好,卻再不敢逞強,交待了一番斷肢再植術後護理的特別注意事項,不待大家清理現場便站起來。
有上次截肢的經驗,相信這次盧俊一定能做好。
跟在沈鐘磬身後出了軍醫大帳,精神一鬆懈下來,甄十娘才感覺兩條腿累的直突突,渾身虛脫脫的再挪不動半步,身子一陣晃動,她忙一把扶住門口的柱子。
沈鐘磬走了幾步,聽到身後沒聲音,一回頭,甄十娘還在門口站著,就詢問地看向她。
甄十娘嘴唇動了動,沒言語。
讓她告訴沈鐘磬自己走不動了,求他過來扶一把,她還真張不開嘴。
心裡尤其懷念秋菊。
無論如何,明天一定要求了他讓榮升把秋菊接回來。
心裡想著,甄十娘使勁吸了一口氣,打算聚集點力氣走過去,可是,連做了幾個深呼吸,身上卻一點力氣也聚不起來,兩條腿越來越軟。
“怎麼了?”沈鐘磬又返回來,伸手摸她額頭。
甄十娘撇過頭,“我累了,想歇一會再走。”一邊說著,伸手抓住沈鐘磬的胳膊,“走吧。”
沈鐘磬身子一震。
自他們複合以來,甄十娘從來不肯跟他親近,今天怎麼竟主動靠上來?
而且,竟將整個身子都靠過來。
這念頭一閃過,沈鐘磬驀然彎下腰,一把將甄十娘打橫抱起。
“天!”甄十娘驚叫一聲,“我只是累了,扶著你走就行。”眼睛不安地看向路兩邊的哨兵,“有人呢。”又使勁掙扎要下來,“我身上全是血,衣服還沒換呢。”
可惜,本就脫了力,她使盡了全力也只是在沈鐘磬懷裡蹭了蹭,像只撒嬌的貓。
沈鐘磬又把她往懷裡挪了挪。
感覺他兩隻胳膊像鉗子,甄十娘知道掙扎也白費力,身子漸漸地軟下來。
這懷抱很溫暖。
甄十娘不自覺地又往裡蹭了蹭,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小臉貼著他胸口,不知不覺地閉上了眼。
感覺身子一震,甄十娘驀然睜開眼,她們已經回到了沈鐘磬的大帳。
“你先休息一會,我去打水。”見她睜開眼,沈鐘磬說道。
甄十娘乖巧地點點頭,“嗯。”閉上眼又睡了過去。
沈鐘磬很快打水回來。
“水來了,快起來吧。”
見沒人應聲,沈鐘磬一抬頭,甄十娘已經睡著了。
拽過被子想給她蓋上,瞧見她滿身血汙,沈鐘磬就皺皺眉。
“十娘”他俯身在她耳邊低叫了一聲,“先起來洗了再睡。”
甄十娘一動不動。
“十娘”
“十娘”
沈鐘磬輕輕搖晃甄十孃的胳膊,“起來了”
甄十娘好似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
沈鐘磬有些慌了,“十娘!”他用力搖晃,“十娘,十娘!” 心裡一陣莫名的惶恐,“來人,請盧先生!” “我能行的!”甄十娘頭也沒抬,兀自認真地檢查馮十三斷腕處的血管和神經損傷情況。
這怎麼行?!
趙宏只是個兵,治死了大不了報個殉職,多些撫卹便是,馮十三可是沈鐘磬愛將!
嘴唇動了動,想要再阻止,對上甄十娘堅定的神色,盧俊心裡嘆了口氣。
畢竟,甄十娘現在的身份是他師父,即便再荒謬,他也只能規勸,不能忤逆,一邊嘆息,心裡暗暗琢磨著待會甄十娘惹出禍來他如何善後。
“血管還縫嗎?” 胡平已帶人將縫合用的髮絲,銀針等一應器具都消了毒,正拿著針準備結紮血管,聽了甄十娘話,人驚在那裡好半天才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