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澤巴不得一聲,答應著就去了。
那人搖搖頭,笑道:“其實……傷得也沒有那麼嚴重,過幾天自然就會好的。”
他心裡暗道慚愧,若不是最近沒什麼吃的,豈會那麼沒用?
此人的頭髮已經稍稍整理過了,鬍子卻仍是雜草似的一大把,不過笑起來的時候,露出的那一口牙齒偏是整齊兒雪白。
連芳洲又客氣的請他坐,笑問道:“對了,還沒有問過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呢!”
那人聽了這話不由一怔,神情頓時黯然下來,似是低低的嘆了一聲。
連芳洲也怔了,便又笑道:“你如果有難言之隱不方便說那就算了,沒關係的!”
如果真的是有難言之隱,多半是碰到了麻煩的事兒,連芳洲反倒巴不得什麼也不知道,省得平白的招惹來麻煩!
她有三個弟妹要撫養,自己也要努力的生活下來,在這貧窮的家裡,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麼資格可以介入人家的麻煩事中。
他那麼好的身手都覺得麻煩的事兒,可想而知對於連芳洲一家子來說意味著什麼了。
“不是!”那人連忙否認,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姑娘你誤會了,在下並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而是,在下忘記了!”
“什麼!”連芳洲愕然睜大了眼睛:傳說中的失憶?
那男子苦笑道:“我醒來的時候在一處河灘上,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裕和縣,直到今天遇上你們……我怎麼想也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家在何處,之前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
連芳洲頓時也不知說什麼好,心裡對這人忍不住生出了幾分同情。
那男子想了想,又淡淡一笑,有些自嘲的說道:“我是跟著一群流民來到裕和縣的,也許——我跟他們一樣,是家裡頭糟了水災吧!”
連芳洲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失笑道:“倒是我的不是,原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你就安心在我們家這兒養好傷吧,不必多想!”
男子點點頭,聽出了連芳洲的意思,立刻說道:“等……等過兩天我會離開的。”
他如此識趣,又說得這麼直接,倒叫連芳洲面上一熱,有些不好意思,忙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男子忽然抬頭朝她笑了一笑,就好像什麼都不用她說他能理解、更不會怪她。
連芳洲更加覺得過意不去了。好歹人家救了自己三人不是?這暗示趕人的話的確有點傷人了。
她更加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恰好連澤找好了衣裳過來。連芳洲便忙讓連澤帶他去洗。
看見他們出去,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姐,姐!”連澈這時候奔過來,說道:“張嬸還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呢,還說叫你去一趟她家呢!”
連芳洲“哎呀”一聲拍了下腦門,有些懊惱道:“我怎麼忘記張嬸家了呢!真是糊塗透頂了!你啊,也不早點提醒姐姐!”
“忘了!”連澈摸摸腦袋吐了吐舌頭。
連芳洲一笑,叫他自己玩去,便起身拿了兩對絨花用帕子包著,又用籃子裝了半籃留著自家吃的各種幹蘑菇,去廚房拿刀切了大約有半斤豬肉。
這些是準備送給張嬸家的。兩對絨花趙氏和李娟一人一對。
連芳洲切豬肉的時候,三姑奶奶剛剛洗好碗還沒有出廚房,看到她拿肉來切,一雙眼睛立刻直直的瞪了過去,問道:“你這是幹啥?”
連芳洲瞧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我給張嬸家切一塊送過去。早該送的,偏偏回來之後一忙就給忘記了!”
“什麼!”三姑奶奶頓時驚叫起來,看連芳洲下刀子彷彿割的是自己身上的肉一般痛了起來。
她氣急敗壞的上前去,說道:“你是瘋了還是傻了!自家都不夠吃的,居然還要白白給人送去!”
連芳洲停下菜刀,抬頭看她有些無奈的說道:“三姑奶奶,這做人啊一來得講良心,二來得看長遠!張嬸李叔他們幫了我們不少的忙,有什麼也都肯分給我們,沒有道理我們不分給別人的!而且,將來的日子長著呢,我們家又沒個成年的男人頂樑柱,多的是事情還要麻煩他們呢,什麼都表示表示,怎麼過意的去?”
三姑奶奶知道她說的這是實話,一時也沒了反駁。
可是,還是心痛了,便道:“就算要表示表示,也不用表示得這麼大方吧!這麼大一塊豬肉割出去,你不覺得心痛啊?”
“不覺得!”連芳洲索性乾脆直接的回答她。說話間已經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