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部分

是誇張,21世紀的醫學水平有多發達,霸道如癌症都至少還有三兩個月的苟延殘喘,咳嗽吐血什麼的一兩天之內斃命是什麼狀況根本想象不出。

昨天夜裡慕容落還邊八卦著邊告訴她小安的奶奶很好,小安的心頭大石終於落下。今日耳邊充斥的便是悲傷欲絕的哭喊。好像直到這一刻,才知道自己踏入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境地,才瞭解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怎麼樣的問題。上百人的疫症不是靠小聰明小心機就能解決的事情,這是沒有特效藥沒有消毒水沒有手術刀的古代,那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病菌比洪水猛獸更加兇狠無情。

“夫君我們去看看小安吧。”聶清越站了許久才調整過來心情。

顏述靜了幾秒,“等會兒要燒屍。”

“……嗯。”

如果憑一己之力不行

聶清越挽起袖子在廚房裡燒菜。

她並沒有換上女裝但是大夫們都很自動覺地把她當女子看,尋常衣物縫補煮菜揀藥什麼的全部託付給她。顏述說這是因為她暈倒的時候中醫們幫她把了脈的緣故,這讓聶清越有點鬱悶,因為電視劇又騙了她一次。

屍體處理當天的情景其實沒有她想象中的恐怖。一塊白布一把火,除了熊熊火光外聶清越眼裡只有少年小安固執地守在一旁的身影。那場大哭似是掏盡了小安身體所有的情緒,十多歲的青澀少年稚氣單純的眼神一下子多了許多聶清越看不懂的東西,從此越發沉默寡言起來。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成長,聶清越看著著實有些許的心痛,也只是些許。

心不在焉地擺著碗筷招呼大夫們來吃飯,卻久久沒有人影出來。往日再怎麼忙最多缺幾個人,今日的狀況可以說是從未有過。

她走出去看往日擠滿大夫的房子空空如也,聶清越不能想象情況能更壞到什麼地步。無精打采的邁不開腳步,守著空蕩蕩的屋子對著一桌飯菜,終於午飯等成了晚飯的時候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村裡一部分青壯年想要趁著清晨逃出村子,被村口巡邏的官兵發現了,平日溫順老實的村民突然發了狠和官兵打鬥起來企圖硬衝。一來二去,人倒沒有死多少個只是有些官兵衝突間進了村子礙於形勢出不來,心裡有氣自然又掀起一場惡鬥。本來就忙著看診的大夫被迫分一部分趕去療傷,村民的算一份,官兵的也算一份。

聶清越不用細想都知道其中的衝突矛盾幾乎就能糾成一團亂麻,聽完慕容落描述當場的情況心裡越來越涼。這條村子算不上富裕,但地理條件好也算得上豐衣足食民風淳樸。要狠下心拋下妻兒家人與官兵武力衝突,雖然只是村民裡較小的一部分,卻是真實反映了村子裡的人們對於未來的生活絕望無助到了什麼地步。青壯年尚且如此,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孤兒寡婦會如何,她有些不敢想。

“夫人發呆發很久了。”顏述提醒她,把藥碗向她面前推了推。

“是麼。”接過碗直接飲下,苦澀濃重的藥味湧向喉嚨,卻好似比往日無味了許多。

“夫人在擔心?”

聶清越愣了會兒,與其說這樣是擔心倒不如說是猶豫。是的,她很猶豫,自從昨天無意間一眼瞥見小安奶奶離去的樣子開始。

白布下神色尚算安詳,只是面板一塊紫一塊黑有些駭人。聶清越記得讀高中的時候有一篇英語課文講得就是黑死病,歐洲年輕智慧的醫生憑藉周密的實驗分析找出了傳染源頭並告知世人,病疫在半年之內得到撲滅從此人們安居樂業。課文總是離不開積極思想教育的,要憑藉科學知識實地調查,要冷靜理智堅持不懈。

可惜的是這些的東西的一半恐怕她都沒有學到,卻偏偏記住了以象徵憂鬱絕望恐懼的黑色命名的黑死病,它的另一個名字是鼠疫。

救世主情節什麼的聶清越倒不是很強烈,只是她對於這個病所瞭解的終究比村裡人多那麼一點,一直保持沉默的話總有種隱隱約約的愧疚心虛感。可是她又憑什麼作為底氣去做這些事情,關於鼠疫的病理,藥方,潛伏期,病症她一條都記不住。

有些鬱悶地磕著桌子:“夫君可知道第一個病人的情況?”

“第一個發病的人?”

“嗯。”

顏述有點奇怪的看著她:“我來之前怕是已經變成灰了。”收起藥碗直視她的眼:“夫人說過關心則亂,何人何事讓夫人關心了?”溫溫淡淡的語氣讓人不自覺安定下來。

聶清越苦笑,明明是再想想就能得到答案的問題,只是當愧疚和責任對上個人能力的匱乏,那種詭異沸騰的無力焦躁感令人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