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亮起些的清晨天色,試圖活動下筋骨,每每聽到自己骨頭啪嗒一下脆響越加懷念起顏述租的那輛看似樸素實際防震功能極好的馬車。眼是合了一夜但幾乎就沒有睡著過,幸好她不暈車,不然像同車那姑娘那樣吐得七葷八素可不是一個折騰可以形容的。
車停下沒多久,人也跟著被趕下去,一車幾個姑娘孩子一下車全部都腳步虛浮站不穩險些跌倒。另外一個馬車上下來的也是些年輕貌美的丫頭和姑娘。十三娘直接用不知哪裡找來的布條抽過去,打在面板上不見傷痕卻痛得切膚。
聶清越有意無意地擋在了小丫頭身上,心裡哀嘆這何時是個頭啊。吃了一頓軟鞭子,被推搡著往裡走聶清越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間大院子的後門。就這樣一群人被關進了一間簡陋的屋子。
環顧連一張桌椅都沒有的空屋,聶清越頓時覺得家徒四壁也不過如此。揀了個看起來比較乾淨的空位,聶清越和小丫頭靠在一起坐了下來。
屋裡一共十六個人,都是些貌美的女子或女孩。各自都虛弱地靠著牆坐下,臉色悲慼。其中有一個身材高挑的白衣女子正站在中央,猶豫著似乎找不到空位。
聶清越挪了挪身子,騰出些位置給她。樣子不眼熟,應該是另外一輛馬車上的。
“多謝。”白衣美人明眸皓齒,彎唇笑笑,坐在聶清越身旁。
聶清越聽著美人清豔低潤的聲音驚訝地眨眨眼:“你沒喝藥?”一屋的人裡似乎只有她和白衣美人能說話。
美人微笑著搖搖頭,臉上雖有疲憊的神色但卻不像別的女子那樣一臉悲慼欲絕:“我叫舒頌,你呢?”
聶清越有些哭笑不得,這算什麼啊,一副患難之中結新交的樣子,她眼珠轉轉,用綁著的雙手碰了碰美人手上的繩結以示握手:“我叫聶小越。”真名當然是不能給的,且不說別人相不相信她一國丞相之女會一身荊釵布裙被拐賣至此,萬一當真了她爹在朝為官樹敵在所難免,落入居心不明的人手上可就不止拐賣那麼簡單了。
“月亮的月還是音樂的樂?”美人歪頭疑問,面如桃花,一雙翦水秋瞳眼波流轉,看得聶清越和小丫頭愣愣地。不論性別的話,顏述也算美人一枚但神色過於沉靜,雖然也經常笑但是清淡有禮點到即止,無形之間有一種疏離感的清凜。哪像眼前的美人沉魚落雁得顧盼生輝毫無收斂。
“超越的越。”聶清越當下小貓一樣蹭了過去。她以前生性懶散對於交友甚是漠然,重獲新生遇到閤眼緣的人自然不再拘束,況且這美人性格她很喜歡。
“喏,那邊那個紫色衣服的是我表妹,叫舒晏。”舒大美人玉臂一伸,對著不遠處一個紫色的身影介紹道。留意到聶清越疑惑的眼神,嘆口氣補充:“舒晏不愛說話,性格比較孤僻,還是和小越坐沒那麼悶。”
聶清越點頭表示瞭解,悄悄打量過去,看見舒晏一身紫衣。舒晏似乎注意到聶清越的目光,原本低下的頭忽然抬起來望向她。聶清越連忙轉過臉去看小丫頭,舒晏的容貌倒沒有看清楚,只是她一看到那對雙寧靜黑潤的眼就一時間屏住了呼吸。
她低低靠著小丫頭喃喃:“丫頭啊丫頭,我說這屋子裡就只有你小聶姐姐最醜八怪了。小聶姐姐受挫折了。”話音剛落,就聽見舒大美人“撲哧”一聲笑開來,其音宛轉柔美,似環佩叮咚。
聶清越淚目悲悲切切地望過去,舒美人樂不可支地用不太靈活的手掐了一把她的臉:“小越啊,你真可愛。”
“吶,都說吧。當一個女子不美麗的時候,你就應該誇她可愛。”聶清越慘兮兮地回望小丫頭,看見小丫頭被逗得原本憂慮的眉眼稍稍舒展開去,彎唇笑笑。
對今生這幅容貌聶清越還是非常有自信的,不過自信的是其平凡程度。前生即使沒有多麼驚豔好歹也算是校裡一朵小花,現下除了那雙眸子夠明亮清澈外,其餘四官著實平凡得毫無可圈點之處。總體看來的效果就是過目即忘的路人型。這也是她敢跟來的原因之一,劫色肯定輪不到她,賣去勾欄院頂多也是個打雜的。
聶清越左邊靠著小丫頭,左邊連著舒大美人,雖說秀色可餐但也不能填肚子。無奈之下,兩眼一閉疲倦和困頓湧上來就睡去了。
是被一陣食物的香味叫醒的。聶清越懵懂睜開眼,十三娘和大漢還有那個陰鷙男子都在,門口還有些沒見過的人在守著。“給老孃好好吃飯,吃完用地上盆子的水洗淨臉休息會兒養足精神。不聽話的飯也別吃了吃鞭子吧!”十三娘一邊警告一邊解開女子們手上的繩結,然後一份一份地派著飯菜唯獨漏過了聶清越。聶清越心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