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星走到窗前將窗戶推開,背身立在窗戶前。 順著窗戶往前看,能瞧見那些個匍匐在宮門前請命的百姓。 抬手指向宮門的方向,謝南星道:“這些百姓同你們比起來,用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不為過。” “而這些個普通人拼死跪在宮門前,是為了替先帝太子討要一個公道,也是想替自己的子孫後代,求來一個明君。” 轉身坐在窗前,謝南星那透亮的眸子蓄滿柔和,看著眼前的這十人:“而眾位來日所行之事,亦是為了替這大夏皇朝留下一個,能福澤子孫後代的明君。” “而此一事,必死無疑。” 謝南星的話並不凌厲,細細聽上去其實並不像命令,更像是在徵詢他們的意見。 立在謝南星跟前的這些暗衛,待在啟令軍數年,聽到的永遠都是各分主冰冷的命令,以及失敗之後的代價。 死,對於他們來說,是遲早的事情。 但他們今日之死,和過往同伴的死,似乎已經不是同一個事。 他們是為了百姓,為了親人,為了子孫後代而死。 活在黑暗中廝殺的他們,在這一瞬似乎也染上了光華。 決定做的極快,所有人都跪在了謝南星跟前:“屬下,萬死不辭。” 從座位上起身,謝南星將這些暗衛一一扶起。 較之常人更顯消瘦的謝南星,立在這些人跟前卻無一人敢生出輕視。 周身的氣場染上肅穆,謝南星朝著眼前的十人沉沉鞠躬。 “謝某代這百姓,替這山河,替先帝太子,替沈燼墨感謝諸位的大義。” “而今日,謝某隻能從你們中間挑二人,來完成這項大事。” 看著眼前這目光堅定的十人,謝南星眼眸中染上水光:“你們,有何求?” 這一問落下,這些人眼中閃爍出懵懂。 他們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有所求。 身材略瘦的女子走出佇列,仰頭看著謝南星:“主子,屬下希望以後再也不要有人,日日行走在黑暗之中。” “屬下也希望日後,人人都能以自己本來的面貌,活在這世上。” “屬下最後希望自己死後,能在向陽的高處,擁有一方自己的墳塋。” 那些生前無法觸碰的陽光,那些活著的時候看不見的熱鬧,她想在死後,碰一碰。 這些個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比所有人都更加渴望光明。 陪在沈燼墨身邊的謝南星,一瞬便共情這種渴望。 因為沈燼墨對光明的渴望,化作了他對謝南星不留底線的愛。 “我謝南星在此向你們承諾,啟令軍的每一人,等到勝利來臨的那一日,都會行在大道之上,而你們每一個為光明而死的人,都將擁有名姓,受後世敬仰。” 謝南星這句承諾落下,站在他跟前的十人腰桿挺得筆直。 謝南星細細斟酌著這些人的身形,最終挑出了二人。 其餘八人退下,謝南星轉身坐在桌前,將宣紙鋪開,將這兩人喚到跟前: “你們的名姓謝某親自來寫,你們的墳塋,謝某將和沈大人一同來立。” 見兩人似有彷徨,謝南星抬頭看著兩人柔道:“你可以給自己取一個新的、你自己喜歡的名字。” 活在啟令軍的每一人,都成為了一個符號,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李平安。” “周順利。” 用盡此生筆力的巔峰,謝南星將含著期望的名字寫下,眼角的淚花沾溼了宣紙。 因為這兩人,都沒有機會如願了。 謝南星喚:“李平安,周順利。” 兩人雙雙跪地,淚眼闌珊:“屬下在。” “從今日起你們將接受為期一月的訓練,待到訓練結束,你們將成為夏徹和陳蘿的影子,你們將用自己的命,換夏徹和陳蘿的命。” “屬下,必不辱命。” 兩名暗衛離開暗室,謝南星依然靠坐在窗前,看著那些個跪在烈日下的背影。 陸白將目光收回:“主子,明明只需要用兩人,您為何要備下十人。” “這事若他們不願,強壓之下恐生事端,所以我要多備上幾個選項。” “來日的死傷只會越來越重,我希望他們知道自己在為什麼而戰,也需要他們告訴自己的同伴,他們在為什麼而戰。” “啟令軍太剛硬了,剛極易折,我要讓他們剛柔並濟。” 而這樣的事情,沈燼墨做起來就太吃力了。 因為沈燼墨經歷的黑暗,比所有啟令軍都多。 他沒有能力再去溫暖任何一個人了。 金鑾殿 夏弘坐在龍椅之上,看著底下的臣子,還真是一個比一個不順眼。 自從夏徹和陳蘿被打入大牢,這些日子的早朝時時刻刻都在圍繞著夏徹是不是無辜來開展。 而這朝堂的風雲,也慢慢從夏徹當被斬首變成了夏徹當是無辜。 更令夏弘氣憤的是,夏欣這個長公主不論颳風下雨日日都在這宮門口跪著,引得這滿洛安的百姓就跟輪值一般,時時往這宮門湊,跟著夏欣一道跪。 若不是夏弘查過這些人並非受夏欣指使,夏弘必然要連帶著夏欣一道懲治。 沈燼墨越過跪了滿地的朝臣,躬身走到殿前:“皇上,那日入逍遙王府之後的所有搜查,臣確保沒有任何問題,那些造反之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