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夏弘離去,沈燼墨牽著謝南星在深夜的皇宮走著。
送兩人離開皇宮的小太監也是沈燼墨和謝南星用慣的人,沈燼墨一個眼神,那小太監就快步將燈籠遞到沈燼墨手中。
止住步子等到兩人走出一段距離,小太監才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眼中的帶著的謹慎,是對周遭可能出現危險的防備。
一隊巡夜的御前侍衛迎著沈燼墨走來,待到距離近了幾分,侍衛隊長帶著所有御前侍衛朝著沈燼墨單膝跪地行禮。
沉默著從這些人身側走過,沈燼墨看著謝南星那雙迷糊的眸子,覺得謝南星還真是惹人憐愛極。
這般時辰早就到了謝南星入睡的點,沈燼墨將離家之前帶著披風披在謝南星身上,再屈膝蹲在謝南星跟前。
在這深宮大內讓沈燼墨揹著於禮不合,但沈燼墨人都蹲下了,謝南星就斷不會拒絕。
兩手勾著沈燼墨的脖頸,兩腿繞在沈燼墨的腰間,謝南星反倒還清醒了幾分。
低頭湊在沈燼墨耳畔,嗔怪道:“哪裡就困得走不動道了?”
“好久沒揹你了,我想背一背。”
謝南星歪頭想了好一會;“騙人,你從來便沒有背過我。”
沈燼墨悶聲哼笑,沒有否認。
頭一次見面是直接將謝南星扔到板車上的,後來回了茅草屋則是用一塊黑布團著把人抱進了廚房。
此後的每一次,自然都是抱著的。
“笑笑笑,笑個屁。”
“你一開始便居心不良,沒有把我當個堂堂正正的男兒看,只想著把我哄上床。”
帽子說扣就扣,扣得理直氣壯。
眼見謝南星那點子瞌睡徹底散了,沈燼墨一手託著謝南星臀部,將人往上掂了幾下。
“你不提我還真不記得這事。”
“騙子,我才不信,你腦瓜子這般好用,心裡門兒清。”
“以前總怕你在我背上忽然就嚥氣了,所以每次都把你抱在懷裡,我一低頭就能看到,我才安心。”
這話有些像情話,但細細一聽,又只是簡單的事實陳述。
用臉頰蹭著沈燼墨的耳根子,謝南星軟乎乎的問:“那今日緣何要揹著了?”
又往上掂了掂:“想看看我們家謝南星,是不是重了。”
明明以前都是抱在懷裡掂的,今日這一背,是不一樣的。
沈燼墨想記住將謝南星背在身上,卻瞧不見模樣的感覺。
記住了,有朝一日謝南星不能陪在他身邊了,他也能靠著這般記憶,而想象出後背有人的感覺。
及至宮門,鎮守宮門的侍衛主動接過沈燼墨手裡的燈籠,恭謹目送沈燼墨和謝南星離去之後,才敢松下那緊憋的氣,重新回營所坐了下來。
沒有騎上留在宮門的馬,也沒有坐進由墨平和陸白一道驅趕的馬車,沈燼墨就這樣揹著謝南星,沿著神都的大街小巷走著。
“沈燼墨,皇上把我留在那邊,卻什麼都沒有說,為什麼?”
“已經說了。”
“說了什麼?東境大捷?”
“那是你湊巧在,於皇上而言抗倭之戰必勝,不會存在任何懸念。”
謝南星腦海浮現出那一局下了極久的圍棋,想著夏弘回頭看向棋局的目光:“莫不是要說的都在棋局之上?”
這般推測落下,謝南星心頭就已經篤定必然如此。
小聲嘟囔,帶著埋怨:“他難道不知道我不會下棋嗎?”
“哪有,我家謝南星會下那五子連線的棋。”
沈燼墨這話活像會下但凡他不放水,謝南星就贏不了的五子棋,是什麼天大的本事一般。
沈燼墨不想說,那便是還沒到說的時機。
畢竟他們離去之時,那盤棋沒有下完。
順著沈燼墨的話往下,謝南星也不再去執著今日那一盤棋了:“那棋三五歲的小娃娃教一教也會下。”
“欸嘿,沈燼墨,要不我養幾個小娃娃,一個同我姓,一個同你姓,讓他們陪著我下五子棋?”
“不要。”
想都沒想就拒絕:“你要下我會陪著你,你不要同別人下,只能同我下。”
“哦……”
拉長尾音的一個字落下,謝南星抬頭看了一眼星光,有些東西,忽然就被品了出來。
坐在指點河山的沈燼墨身側,卻只能仰頭數星星的謝南星,同沈燼墨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