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煙將被沈燼墨用狠厲困住之下人帶出竹林,沉著眉目出言警告。 “這長公主府內之事,便只能停在這長公主府,但凡在外面傳出一句風言風語,不光你們自己,就算是你們的家人,亦討不到什麼好。” 說完警告,綠煙又放柔嗓音讓這些人記清今日這一出的緣故。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今日之事你們也都看明白了,小公子是主子,我們這些做奴才的管不住這張嘴,這滿洛安誰還敢用?” 解決完下人之事,綠煙又匆忙走往竹林,對著圍住竹林的侍衛好一通叮囑,才重新回到夏欣身側。 沈燼墨將染血的鞭子放進墨平遞過來的銅盆中,白皙修長的指節入水,被鮮血浸染。 拿起銅盆旁的布巾將手擦乾,沈燼墨緩步朝著夏欣走近,言辭之間狀似漫不經心,實則滿是抱怨。 “原來母親只有在兒子殺人之後才會出現。” 竭力忽視地上被虐殺致死的四人,怒火被重重壓制,夏欣竭力柔和嗓音詢問:“小墨,他只是將一切有危險之人阻擋在外,何至於死?” “母親,兒子身側如今只有一人陪伴。” “這長公主府是母親做主,母親不願意護住兒子和謝南星,兒子便只能自己動手,讓這些人好好看著,詆譭主子是怎樣的下場。” “這人啊,和山中的野獸一樣,你得讓他們怕,他們才能記住誰是主子,他們才能知道誰不能被咬。” 縱然心中早有估算,可夏欣眼中閃爍的水光,依然將沈燼墨的心扯得生疼。 轉身背立,不再看向夏欣。 如果有旁的選擇,沈燼墨何曾不想成為他娘心中那肆意瀟灑,打馬長街的少年郎? “忘衡,人言可畏。”沈燼墨及冠之後,夏欣第一次喚了沈燼墨的表字,帶著痛心疾首。 “你這般行事,可想過以後?” 腰間長鞭抽出,將沈燼墨腳邊的青磚擊碎。 夏欣在宣洩,在壓抑,在剋制。 “母親給過兒子以後嗎?” “您的兒子在侍衛司混了個七品官職,這滿朝文武誰見著兒子不奚落幾句?” “就連那等不入流的家族後輩,都敢大放厥詞讓兒子從他胯下爬過。” “您今日為了幾個奴才對著兒子揮鞭相向,兒子在您眼裡連個奴才都比不過嗎?” “這長公主府,真的還是兒子的家嗎?” “小墨,娘也是……”理智尚存,隔牆有耳,“為了保護你”幾個字終究沒敢說出來。 只因若說出這句話,沈燼墨便會陷入更艱難的境地。 空氣一瞬陷入僵持,後知後覺,來自沈燼墨的抱怨宛若當頭之棒,砸在夏欣頭頂。 “你這是,在向我這個母親示威?” 不可置信,不能相信,夏欣握住鞭柄的指尖發白:“你打殺他們,是為了向娘示威?” 沈燼墨驟然回首,那雙鷹隼般的眸子看著夏欣,反問道:“兒子怎麼敢?” 顱內轟鳴,夏欣眼前閃過黑眩,連退幾步之後,靠著綠煙的攙扶才能站穩。 夏欣可以接受沈燼墨是為了護住謝南星的尊嚴與體面而如此行事。 夏欣可以接受沈燼墨被她冷待之後,對她生出的怨恨。 可夏欣獨獨無法接受,她的兒子透過虐殺旁人,來宣洩對她的怨恨。 她拼命帶到這個世上的兒子,他放棄籌碼護下的兒子,應該走正途。 緊閉的雙眸再睜眼已經染上薄霧,夏欣的訓斥聲染上威嚴:“濫殺無辜?太傅和我對你的教誨,你都吃狗肚子裡去了?” “母親您說的也太嚴重了。”輕蔑一笑,不以為意。 “兒子只是將這些亂嚼舌根的人親手處置了,怎麼就扯到濫殺無辜了呢?” “兒子生在這皇權豪貴之家,生來便該高高在上,打殺幾個奴才又能算什麼?” 沈燼墨視人命如草芥的言語,讓夏欣的情緒徹底失控:“你放肆,誰給你數典忘祖的資格?” “你外祖亦是莊稼人,我亦是莊稼人所生,你莫不是連我和你外祖也想一道鞭笞?” 鞭子揚起,最終,還是沒有落在沈燼墨身上:“去祠堂跪著,何時想清楚,何時出來。” “本世子憑什麼跪?”嗓音桀驁,沈燼墨對這般處置甚是不滿:“殺幾個奴才,讓我這主子去跪,母親這是覺得兒子連個奴才都不如?” “來人,將世子爺綁了,關進祠堂。” 親衛從四面八方襲來,沈燼墨抽出泡在血水中的軟鞭:“母親莫不是覺得兒子被追殺十載有餘還毫無長進?” “這些人不是兒子的對手,母親收手吧。” 夏欣緊擰眉梢,單手一抬,原本正在彷徨的親衛全部朝著沈燼墨攻擊而來。 數百並不敢下死手的親衛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便被打到毫無還手之力。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通身墨黑的沈燼墨身上未染一絲血腥。 收拾完這些親衛,沈燼墨轉頭看向夏欣,嘴角勾起示威的笑。 匆匆將賓客送走的沈駿一到竹林見到的便是夏欣被傷透了心的模樣,手中寶劍出鞘,直指沈燼墨。 無需問緣由,沈燼墨為人子者,沒有傷害夏欣的資格。 “忘衡,和你孃親道歉。” “我沒錯。”沈駿不問緣由的拔劍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