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五日,傷口在感染中不斷自我療愈。 躺在床上的沈燼墨,這些日子總是會斷斷續續的發熱。 有時低熱,會將身上的衣裳和袍子染溼,有時高熱,謝南星一碰便覺得沈燼墨比那炭火盆子都熱。 不論是低熱還是高熱,都會將那素白的寢衣浸潤,等到謝南星替他換衣上藥之時,總是會一次次將謝南星催得淚眼汪汪。 但謝南星再也沒有失控到嚎啕大哭過,他只是會在所有人瞧不見的角度,放任眼淚無聲垂下。 再次將手背探上沈燼墨額頭,連續兩個時辰未曾發熱的沈燼墨,才讓謝南星確定沈燼墨身上的熱度,真的被壓了下來。 謝南星久違的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瞧著從外頭回來的陸白,嗓音也總算染上了柔和。 “小白,我今日便不見這些人了,你瞧著將他們欠沈燼墨的加倍討回來。” 這幾日謝南星每日都會抽空去書房挑上十來個人折騰一番,在折騰旁人的時候,也在折騰自己這具本就不硬朗的身子骨。 這些人有的是頭一次來謝府書房,有的人則是第二次被帶來謝府書房。 因著無人阻攔,謝南星收拾人的動作越來越大,甚至於收拾人的手段,比沈燼墨也差不了多少。 比如那曾用內力傷了謝南星的兩名勳貴公子,如今已經徹底成了廢人。 楊槐端著甜茶進入屋內,謝南星正帶著墨平和歲一替沈燼墨換上乾淨的寢衣。 因為半日沒有發熱,沈燼墨的寢衣也沒有被浸溼,謝南星瞧著那衣裳上好幾塊未染上紅黃之物的素白。 將那件髒汙的血衣緊緊抱在懷裡,謝南星眼中蓄滿的小小的慶幸。 從床柱上拿下一袋新的零嘴,楊槐一邊給謝南星斟茶,一邊將那些個零嘴搭配著放在小瓷碟子裡。 謝南星挑著蜜餞,一點一點的撕碎放進嘴裡。 楊槐瞧著杯盞裡的甜茶有些涼,便倒進早就放在一旁的空碗中,重新續上溫熱的茶水。 “主子,您就著甜茶吃,能舒服些。” 謝南星頓了一會,搖頭。 “不喝了,你給我倒的茶喝了總是容易困,我若是睡著了他醒來瞧不見我,會有些擔心我把自己折騰壞了。” 所以,要清醒的,理智的,等著沈燼墨醒來。 往茶壺裡添上助眠之草藥的決定,是楊槐做的,但去找信得過的郎中開方子的事情,是墨平做的。 藥量不重,半盞茶下去只夠謝南星睡上一個時辰,有的時候甚至只能睡上半個時辰。 他們自以為能瞞天過海,如今瞧來,謝南星卻早已心知肚明。 雙膝跪地,朝著謝南星磕頭:“屬下有罪,請主子懲處。” 謝南星有些太累了,沒有力氣去將楊槐扶起:“不怪你,我知道我要好好歇息。” 沈燼墨還沒有醒來,謝南星不能把自己給折騰廢了。 不然就沒有人知道,沈燼墨上勾或者下垂的嘴角,微挑或者微擰的眉梢,意味的是什麼。 沈燼墨雖然是個不能言語的昏睡之人,可謝南星總要讓沈燼墨乾乾淨淨的,就算昏睡也能昏睡到舒適。 楊槐從地上站了起來,還是將新的甜茶遞到了謝南星手邊。 “您這幾日瘦了好多,眼底下頭已經是一片青黑,容色上的血色壓根就沒剩下幾分了。” 謝南星打斷楊槐,問:“我現在醜嗎?” 楊槐搖頭:“主子哪般模樣都好看,不過大人瞧著您這般模樣,必然心疼。” “嗯。”謝南星應:“找個擅化妝的丫頭候著,日後我用胭脂水粉稍微裝飾一番。” 楊槐笑著應允,將涼掉的茶水倒掉,重新續上了一盞溫熱,剩下的茶水放在紅泥小爐上溫著。 沒有再勸,且楊槐日後都不會再勸謝南星。 謝南星是楊槐的主子,謝南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沈燼墨一日沒醒來,謝南星一日不會允許自己垮掉。 沈燼墨醒來了,謝南星就算身子骨比不上往日了,主心骨回來的謝南星,不多久就會被沈燼墨養回來。 謝南星靠坐在放在床邊的軟榻之上,手裡拿著本閒書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心思自然是一絲都沒有放在書本上。 側目看著掛在床柱之上的零食布袋子,謝南星其實有些想問沈燼墨何時能夠醒來。 將書放在了小木几上,專注的看著床榻之上的男兒。 謝南星現在心頭其實還挺糾結的,他既盼著沈燼墨早日醒來,又希望沈燼墨多昏睡些時日。 昏睡的時候,人對疼痛的感知力會降低,晚些醒來,便能少好多疼。 “乖乖。” 極其細微宛若氣音起伏的響動傳來,謝南星赤腳走到軟榻,湊到沈燼墨跟前。 細細觀察了好一陣,卻見眼前之人並沒有甦醒。 如今說出口的話,倒像是夢話。 謝南星伸手揉了揉沈燼墨擰成一團的眉心:“夫君,我在,家裡點了燈,你莫怕。” “乖乖。” 乾澀的起伏之音,又從那昏睡之人口中傳出。 這一次謝南星聽清楚了,沈燼墨在叫他。 將耳朵湊到沈燼墨嘴邊,謝南星尾音有些上揚:“你說,你說的我都聽。” “天黑了,要睡覺。” 昏睡之中的沈燼墨睜不開眼眸。 但他的腦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