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富貴迷了眼,如今見阿愁心態放得極正,她也就放心了。至於小郎待阿愁的不同……胖丫立時把這種不同,歸功於阿愁的懂事招人疼。
於是,這孩子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來。
李穆回頭間,就正看到胖丫那臉上掛著這麼個“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家長式微笑。不得不說,雖然這微笑有些礙眼,可與此同時,卻是叫他試出,這孩子倒是值得阿愁去相交的。
卻原來,那朱大廚傳話之事,確實是李穆所為。且他明知道今兒胖丫和阿愁約好了,還故意讓人把時間訂了這一天裡,他就是想要看看,面對前程和朋友時,胖丫會怎麼選。不得不說,阿愁交朋友的眼光還不錯,至少這胖丫的心地極正。至於他幫她一把,原就是舉手之勞,將來她能走到哪一步,就不是他操心的事了。
而,至於說順便截下阿愁,順便讓她陪自己度過一個休沐日……唔,真的只是順便而已。
就和阿愁不擅長面對表揚一樣,前世時的秦川也不習慣以直白的方式向秋陽表露他的感情,甚至他都不記得他有沒有對她說過那個“愛”字,如今重來一世,便是他還是沒辦法直接說出那個字,至少,他已經懂得如何去表現自己。所以……
做好事就得讓人知道嘛!
所以,當他派人找到那個叫吉祥的孩子的下落後,他立時就告訴了阿愁。
阿愁再沒想到,他會把她的事都放在了心上,頓時對他的好感度“噌噌噌”又上了好幾級臺階。
於是五月裡的一個休沐日,李穆便帶著阿愁出了城。
*·*·*
吉祥落籍的那戶鄭姓人家,住在離廣陵城約七十里地外的鄭家莊。
李穆那氣派的大馬車進到莊子裡,立時就驚動了鄉鄰。村長上前一打聽,見這是王府小郎駕臨,頓時,整個村子裡都瀰漫起一股“天仙下凡”般的激盪來。
等李穆下了馬車,再揭開那冪籬,露出一張如玉雕般精緻的面容後,他的腳前立時就跪倒了一片,直叫跟在他身後的阿愁腦海裡刷刷地閃過後世一個挺噁心的詞——跪舔。
不過,很快她就沒那閒情想那些了。當她看到吉祥時,卻是驚得她的眼淚頓時就下來了。
那吉祥原是她們四人中長得最好的,偏如今一年多過去了,吉祥不僅沒長個兒,看著竟又黑瘦了一圈。一張原就只巴掌大的小臉,看著就像是一個骷髏一般。
見到阿愁時,吉祥眼圈裡含著淚,卻是看著她那養母,連個眼淚都不敢往下掉。
直到阿愁忍不住先落了淚,又看到她那滿是傷痕的手,抱著她哭了起來,她這才終於熬不住也跟著哭出聲兒來。
顯然,就如當初阿愁所擔憂的那樣,吉祥遭人虐待了。雖然吉祥總不肯說人壞話,阿愁依舊還是問了出來,這一年裡,吉祥竟是過得極苦。除了要伺候家裡老中青三代,以及一個三四歲正淘氣的二郎,還有正呀呀學語的三郎外,每天家裡田裡的活,她也一樣都不能落下。略有不對,輕則捱餓,重則捱打,卻是比慈幼院裡還要辛苦。
偏她那養母並不認為自己是虐待了吉祥,只說農村裡的女孩都是這樣的。最後還是一個鄰居老太看不過眼,喝了句:“你說的那是男人,這還只是個孩子!怎的沒見你這般對自己生的孩子?”那婦人才不開口了。
依著阿愁的意思,原是想要帶走吉祥的,只是吉祥那養母肯了,吉祥卻是再不肯,只偷偷以一種纏綿的眼神看著正好也休沐在家的那鄭家大郎。大郎看向吉祥的眼神裡,也帶著種繾綣之意,顯然這兩小隻早已經暗生情愫。
阿愁無奈,只得掏空了自己的口袋,又向李穆借了些錢,希望那鄭大娘能夠看在錢的份上,多照應著些吉祥。
回程的馬車上,阿愁一陣沉默。
半晌,李穆將手放在她的頭上,安慰著她道:“你且放心,有我們來的這一回,以後鄭家莊的人再沒一個敢為難她了。”
阿愁抬頭,一臉憂慮道:“這個我也想到了。我擔心的是,那個鄭家大郎,看上去不像是個有擔當的。”
李穆一頓,卻是一陣無奈搖頭,伸手習慣性地揉亂她的劉海,笑道:“那個吉祥跟你一樣歲數吧?這才多大年紀,竟就想到那些了?”
阿愁想了想,覺得也是,便無力地笑了笑。
在吉祥之前,其實李穆也替阿愁聯絡過果兒的。可因果兒那師傅,柳原柳大家自來就以脾氣古怪而聞名,竟是一點兒也不買李穆那王府小郎君的面子,只說學藝期間不許果兒見外人,竟就是沒能讓阿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