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繁華給晃花了眼,所以小郡主那麼一提議,她便忙不迭地答應了。
以阿愁的謹小慎微,其實她一點兒也不覺得梁冰冰那樣的脾性留在京裡會是件好事。但梁冰冰已經十五歲了,且她一向有自己的想法,阿愁又一向認為,便是最親近之人也沒那個權利對別人的人生指手畫腳,所以她只問了問梁冰冰留下的理由,在知道那孩子不僅僅只是愛慕京城的繁華,也有想趁年輕闖出些名頭的想法後,她便不再勸梁冰冰了。
“你留下也好,”想通後,她對梁冰冰笑道:“不然只我一個在京城,也忒孤單了。”
梁冰冰卻古怪地看她一眼,道:“你竟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
梁冰冰看看左右,湊到阿愁耳旁小聲道:“今兒一早我去找行首說留下的事時,行首正跟十四郎院裡的一個老孃在說話。那老孃是奉命來搬林巧兒的行李的……”
“啊?!”
阿愁一呆。這些日子,她都只顧著糾結於郭霞和李穆的事了,也就不曾注意過梳頭娘子們那邊的動靜。卻是再想不到,林巧兒竟跟十四郎搭上了線……
“她怎麼會跟那邊搭上?”她忙問道,“還有,她是以什麼名義留下的?是十四郎留她做供奉,還是……”
她話還沒說完,梁冰冰就是一撇嘴,“自然是以做供奉的名義留下的。不過,背後是怎麼回事,就兩說了。”
卻是一轉眼又作八卦狀,湊到阿愁耳邊小聲道:“我跟你說,也只有你是因為住在這裡才不知道,其他人只怕早猜到她是不會跟著回去了……”
卻原來,自她們進京後,十四郎那邊的人就對她們這些梳頭娘子很是看重。除了到達那日很重的一份見面禮之外,還三天兩頭地派老孃過來噓寒問暖送吃食。
一開始時,嶽娘子等人還當十四郎君是憐貧惜弱體恤下情,可一兩回後,眾人見那送東西過來的管事老孃總拐著彎地打聽阿愁替二十七郎君做事的事情,嶽娘子等人又豈能不明白,她們已經站在了漩渦的邊緣處。
這些梳頭娘子在廣陵城時,也都是常常出入貴人府邸的,自然知道什麼時候該避諱,什麼時候又該裝傻。於是,雖然十四郎那裡送來的東西都被眾人感恩戴德地接了,可管事老孃問的話,卻是再沒一個肯多說一句的。
而許是因為那管事老孃覺得老梳頭娘們知道得更多一些,從一開始時,她便把關注的重點放在了嶽娘子等人身上。直到在這些人那裡碰了壁,她才改而找上樑冰冰和林巧兒這僅有的兩個小梳頭娘子。
偏梁冰冰因跟阿愁交好,聽到那老孃拐著彎兒的打聽這些事,她便也學著嶽娘子等人打著哈哈岔了過去。倒是林巧兒,因長得乖巧,性情也乖巧,便被那老孃纏著多問了幾句。
嶽娘子見了,原還提點了兩句,偏林巧兒溼潤著雙眼,擺出一副她也是很無奈的表情,叫嶽娘子以為自己不小心說重了話,倒不好再怎麼表示了。
而從那以後,十四郎那裡的管事娘子便總愛來找林巧兒了。再後來,當阿愁和梁冰冰在西三院裡被郭霞纏著教妝容技法時,林巧兒也被十四郎院裡的幾個大丫鬟纏著去傳授妝容技法了。
這般一來二去的,據說她那手藝便叫十四郎君給看上了,直接派了個管事娘子過來跟嶽娘子要人。
那嶽娘子在上京之前曾受到林娘子囑託照應林巧兒的,自是不敢應承,只說這件事最好等她們回到廣陵城後由林巧兒的阿孃來處理。
然而,那位來通知嶽娘子的管事娘子卻是直接告訴嶽娘子,這件事林巧兒本人已經點頭了,至於林娘子那裡,“卻是要煩勞嶽娘子告之一聲了。”
這件事,直把嶽娘子氣了個仰倒,偏林巧兒龜縮在十四郎的院子裡不肯見人,倒叫廣陵城的梳頭娘子們一時間議論紛紛,有說十四郎這是看中了林巧兒的手藝,也有說十四郎明明看中的是林巧兒這個人……一時間竟是說什麼的都有。
那嶽娘子則因氣憤林巧兒那避而不見的態度,也就沒有去管束眾人,倒叫原本就看林巧兒不順眼的梁冰冰聽到不少她原本不知道的,那十四郎君和林巧兒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
這般給阿愁學著舌時,梁冰冰頗為不屑地道:“別人說的是真是假我是不知道,不過我是親眼見識過她巴結那院裡幾個姐姐的模樣的。我原想著,我們到底是一起出來的,她若有個什麼不是,我們這些人也落不得好,便拿話敲打了她幾句。結果她竟哭天抹淚地說我冤枉她,倒叫行首她們把我一頓好教訓!那天后我就咬牙發了恨,管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