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出發。
秦恬注意到,皮埃爾悄悄下了板車,捂著肩膀慢慢的往遠處走去,看著似乎整個人要浸入夜色中。
她以為皮埃爾是去小解,可是看那背影,卻怎麼都不像。
文藝點講吧,就是渾身充滿著決絕的氣息。
她悄悄的跟上去,直到皮埃爾走得老遠了,還是看不出停下的痕跡,她躊躇了一下,低喊道:“皮埃爾,你要去哪?”
那身影一頓,緩緩轉過身,臉在陰影中看不到表情,他的聲音很溫和:“天涼,快回去。”
秦恬照搬回話:“一個人危險,快回來。”
“不了。”皮埃爾低聲道,“我留著,太危險。”
“為什麼?因為你是法國士兵?可你明明穿上平民的衣服了,有什麼關係呢。”
“就算這樣,周圍的人都知道我是士兵,難保……雖然那些敗兵一路跑出來沒有危險,可是難保不出點意外,萬一,萬一你們冠上了私藏士兵的罪名……”
“你不相信和你一路走過來的人麼……”
“不,我是不相信德國人的仁慈。”皮埃爾似乎擺了擺手,“快回去吧秦,我或許可以找個部隊,再加入。”
“然後一起逃跑?”秦恬冷笑,“你也看到了現在的戰況,你這樣多事反而會給人帶來麻煩,過來,跟我們在一起!”
“不行,你們都是好人,我不能拖累你們。”
“誰說你拖累了?!你指給我看!我抽死丫的!”秦恬怒了,“我冷!我要回去,快來!把你弄丟了我上哪找個替代去!”
“你可真是……”皮埃爾似乎無語了,他的傷依然很重,沒走幾步已經累的傴僂了背,此時說話還帶著點兒氣喘,“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秦恬不耐煩了,走上去一把把丫拽回來,皮埃爾跌跌撞撞的跟著,正看到遠處薩莎奶奶帶著阿卡在往這兒張望,而薩莎爺爺在篝火邊點著旱菸,頭也往這兒探著。
“姐姐!你們去哪兒了?”阿卡藏不住事兒,跑上來仰著臉問。
秦恬看了眼皮埃爾,搖搖頭:“沒事,散散步而已。”
“哦……”阿卡眼睛一轉,問皮埃爾,“哥哥,要吃香草培根麼?奶奶剛做的,可好吃了!”
“好的,謝謝。”皮埃爾“離家出走”那麼一會兒就虛弱的不行,半躺在篝火邊休息。
秦恬倦意正濃,正昏昏欲睡,忽然感到大地震了一下。
低低的談論聲忽然消失了,所有人驚異不定的互看著,眼裡都有著疑惑和恐懼。
“剛才那是什麼?”
“似乎還有響聲……”
“莫非是……”所有人往遠處望去,片片田野盡頭,赫然有光在閃!緊接著爆炸聲清晰的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
“是德軍!德軍追上來啦!”一聲大喊後,宿營地頓時亂成一鍋粥,薩沙奶奶被擠得差點摔倒在地,秦恬一把抱住她,躲在獨輪車邊縮著,阿卡被薩莎爺爺抱在懷裡,爺孫倆都茫然成一個表情,左顧右盼。
“躲到麥田中去!快!”剛躺下不久的皮埃爾掙扎著起來,“不被看到就不會有麻煩!”
於是秦恬一手扶著薩莎奶奶,一手扶著皮埃爾,五個人跌跌撞撞的往麥田裡跑去。周圍很多人也大多選擇向麥田裡跑,夜色中的麥田,不會有人來搜查。
很快,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想,麥田間狹窄的土路上轉眼就駛來一條機械的長龍,卡車,指揮車,運兵車,輜重車以及後面的坦克無不彰顯著這個車隊猙獰的背景,他們一輛接著一輛,綿延下幾乎看不清背景,車燈全部開啟著,有些車上還
“法國要是有這麼精銳的隊伍,也不會往這個方向開!”面對一邊幾個難民關於車隊國籍問題的疑問,皮埃爾冷靜不乏自嘲的道。
以前一直沒有見到德國的軍隊,這一隊規模看似不大,但是氣勢十足,不用說肯定是在先頭部隊裡面。
秦恬躲在麥田裡,盯著遠處駛來的軍隊心如擂鼓,當年在波蘭她也不曾直面德國的機械化部隊,遇到的全是有血有肉的人類,可直到現在,感受著大地的顫抖以及轟然的響聲,她才真正意識到,這個國家,是一個如此純然的戰爭機器。
即使車隊的聲音掩蓋了一切,可躲在麥田裡的人依然大氣都不敢出,心裡祈禱著車隊快點過去,然後想個辦法繞路走,別撞上先頭部隊又撞上主力部隊,可是怕什麼來什麼,那軍隊竟然停了!
即使最前面的卡車已經跟他們錯過百米遠,可是後面土路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