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帕灣地處蘇格蘭極北,蒼涼荒僻,警戒嚴密;如果我們秘密派出一支分艦隊,德國人將很難發現大艦隊出現了缺陣的情形。只要我們謀劃得當,考慮周密,那麼把一支分艦隊秘密調入地中海,將完全是一件有可能實現的事情。而地中海海域相對狹窄,這無疑給軍艦能及時趕到戰場支援提供了可靠的外在條件;等到同盟國艦隊和我們地中海艦隊激戰的時候,這支從大艦隊抽調入地中海的分艦隊,就將一舉定鼎海戰的勝局!”丘吉爾夾出口中的雪茄。用肥短的手指在東地中海區域重重一點,用略微提高了語調說道。
“可是閣下。從斯卡帕灣到東地中海是一段漫長的路途,即便是德國人無法進入到斯卡帕灣當中偵查大艦隊的陣容情況,我們這支分艦隊在路途中也是很有可能暴露行蹤的!如果德國海軍趁機傾巢出動,失去了數量優勢的大艦隊又將如何選擇?”斯圖第面容驚愕,似是沒想到眼前的胖子竟然會有這種不靠譜的想法,當即便提出了自己的反對意見,“一個多月前,費希爾爵士的派遣戰列巡洋艦前去剿殺德國遠東艦隊的提議,不就在會議上被否決了麼?”
丘吉爾搖頭道:“將軍,我想我們之前都陷入了一個定式思維的誤區。我們總想著要在本土集結儘可能多的軍艦,以便能保證在海上決戰中戰勝德國人,為此不惜放任施佩艦隊在遠東恣意獵捕我們的商船。然而我們在付出瞭如此多的代價之後,就獲得了與德國海軍正面決戰的底氣了麼?答案無疑是否定的!”
“當前,本土艦隊和德國海軍的主力艦數量對比是34比26;再算上德國人那7艘裝備6到8門11英寸主炮的決戰裝巡,我們在數量上幾乎沒有任何優勢可言。畢竟海戰的不確定因素實在太多,僅憑大艦隊的火力投射這一點優勢,顯然還遠不能成為我們有底氣與德國海軍決戰的關鍵因素。”
丘吉爾頓了頓,而後又道:“除此之外,艦隊決戰不僅是軍事問題,更是國家戰略的問題。相比以陸權為基石的德國人,不列顛的艦隊顯然是更加珍貴且不能損失的;一旦艦隊損失過大,我們又拿什麼來維繫遍及全球的殖民地和海上通商線?要知道,在當前的這個工業化時代,新建一艘戰列艦平均最快也要花費兩年半的時間;一旦有主力艦沉沒,整個海軍就勢必將面臨長期的戰鬥力缺失。這種種因素,都迫使皇家海軍必須儘可能避免不確定度極大的艦隊決戰。”
“也就是說,即便是現在德國人突然橫下一條心,讓公海艦隊開到北海中進行戰鬥巡航,本土大艦隊也是要避免與之決戰的了?”斯圖第瞪大了眼睛說道。
“如果我們不能準確探知對方詳細情況,並作出最有效的應對的話,那麼我們的確是應該避開同德國人的直接交鋒。若非如此,傑利科又怎麼會一直都在北部的蘇格蘭海域巡航,卻始終不肯南下深入北海一步?”丘吉爾深吸了一口雪茄,慨然道,“雖然我本人不喜歡傑利科,但我卻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當前皇家海軍裡僅有的幾名頭腦清醒的智者之一。費希爾爵士選定他擔任這一至關重要的職務,果然不光是出於個人喜好的原因。”
“我明白閣下的意思了。既然當前的大艦隊不具備和德國海軍決戰的條件,在大多數情況下都要以避讓為先;那麼我們乾脆就從根本上放棄這一任務,先全力解決我大不列顛在海外所遇到的困難。”斯圖第微微點了點頭,不過眼中卻仍是有未曾盡數明白的困惑之色,“不過閣下,當前德國海軍主力之所以仍舊蟄伏港內,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正是由於忌憚我大艦隊所擁有的陣容優勢。一旦我們的主力艦出現在地中海,德國人見有機可乘,直接傾巢而出打上門來怎麼辦?”
丘吉爾臉上流露出些許複雜之色,似得意,似苦澀,又似悲涼,輕聲說道:“德國人要尋求決戰,我們就一定要迎戰麼?只要我們利用手中遠多於德國人的輕型艦隻大量佈雷,再配合皇家海軍中所擁有的67艘現役潛艇,足以讓德國主力艦隊在不列顛的海岸線附近的巡弋中膽戰心驚。況且我們也不會抽調太多的主力艦前去地中海,傑利科手中的艦隊仍舊是足以致德國人於死地的一支力量,想來這幫德國人的心中也會有所忌憚。”
“可即便是這樣,我們也無法對憤怒的民眾交代。德國偵查艦隊對不列顛本土的炮轟,就已經引發了大規模的抗議和示威騷亂;如果讓德國公海艦隊全家一波都打上門來、而本土艦隊依舊沒有動作的話,溫斯頓閣下,你我不僅將被告上軍事法庭,成為三百年來撒克遜民族最恥辱的罪人,收到子彈信封也將是百分百的事情!”斯圖第有些急切地說道,話語也因為焦慮而變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