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楚鈞回到降龍大客棧,見二老正自伏窗焦急地等著自己,便輕輕掩上房門,將降伏二兇之事告訴二老,然後便披衣倒在床上稍憩。水土二老見此,也就在外堂各自休息去了。
此時已值夜深,更鼓剛過三晌,三人正自睡得如醉如痴,一縷輕煙從窗外幽幽地噴了進來,這股輕煙並不辛辣,反而有幾絲大檀香的醇迷,水土二老人在外屋,聞之立時便睡得更沉,而那香菸恍若輕車熟路般筆直地襲向裡屋的阿鈞。
阿鈞雖自酣睡,鼻中稍稍嗅入這種醉人的香氣,神智登時警醒,意念一起,便自床上翻身而起,突然,頭上的床幃之中卻又急急噴出大量的濃濃煙氣,煙霧繚繞之中,阿鈞終於心力難支,俊目一合,竟自軟軟地倒在床上,絲毫動彈不得。
正文 十六章 中迷藥被扮人靶 鬼城之內現邪術
但見此時,房門“吱呀”一聲,猛然開啟,那白日所見的降龍大客棧的夥計面帶嬉笑地闖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管長簫,那長簫正是江湖聞之色變的使毒大家川地唐門秘製的“醉三香”,聞者無論武功與玄術如何高強,便會立時陷入沉醉之中,只有唐門的解藥“女兒紅”施救方能醒轉過來。
這夥計顯是服過解藥,在外屋看了看水土二老,“嗤”然一笑,又踱到裡屋,望望床上的阿鈞,方才放心地燃起燭火,肅手靜立在一旁。
“唐虎,人靶如何了?”一聲媚語從門外傳來,接著人也便進了屋,正是那降龍大客棧的老闆娘,她正是聞名江湖多年的毒寡婦黑珍珠。
黑珍珠杏目含煞,俯下身來,在水土二老的面頰上輕然一捏,便厭惡地擺擺手,說道:“喲,這二個老東西臭不可聞,一身的腥味,又老皺巴巴的,唐虎,送到地窖中,留作日後的下酒菜吧!”
說完,黑珍珠纖腰一扭,進了裡屋,當她看到臥在床上的阿鈞時,陡然大喜,又輕佻地在阿鈞面上和身上摸了幾下,嘖嘖稱讚道:“喲,這小娃兒倒生得標緻,生氣亦很高漲,老孃我倒是許多年未曾見了。若非陰陽先生有令,哼哼,今晚老孃我就獨自享用了!”言罷,她戀戀不捨地瞅瞅阿鈞,冰冷的雙目中也充滿了難得的柔情。
唐虎立在一旁,看得妒意大生,乾咳一聲,便自說道:“夫人,時辰到了,我們得向陰陽先生交待了!”
黑珍珠聞言,心中雖是有些難捨,但又似十分忌憚這陰陽先生,便應聲說道:“喲,料不得你倒是比我還急,哼哼,要不是最近人靶奇缺,我還真不想送走這上等貨色呢!也罷,就應你之言,將這小娃娃立刻送走吧!””說完,便身子一扭,飄然踱出天字第三號雅間。
那唐虎聞令,面色自是一喜,右手上探,宛若變戲法般地從房脊之上掏出一張紅色毛氈,左束右緊,眨眼之間便將阿鈞包在裡面,更是在紅氈外面噴上幾絲淡黃的粉末,右手輕輕一按床腳處,只見這睡床之上登時露出一個大洞,一推之下,阿鈞連同紅毛氈滾入地洞之中,床板又即時合上,霎時便恢復了原狀。
唐虎嘿嘿奸笑著,自語道:“哇哈,今晚的饕餮大會總算有了下酒菜啦,哈哈!”狂笑聲中,他起身一縱,便閃出了天字第三號房。
甫一出門,他又是神情拘謹,變得一臉的謙恭,又恢復到那唯唯諾諾,膽小若鼠的店小二。
這家降龍客棧果是大大的黑店,只是彼等劫掠阿鈞主僕三人,卻不掠財,又有何用意?饕餮大會又是何等物事?豐都鬼城的夜空在慘白的月光映照下,宛若時隱時現的森森白牙,好一幅兇邪之景。
“哐啷”一聲,翻翻滾滾中,歐陽楚鈞的身軀終於落在實地。此時,二個青衣鬼面之人早已靜候於此。
只見這青衣二僕各持毛氈首尾,熟練地將紅毛氈開啟,恰恰露出了阿鈞的面部,想是能讓他自如呼吸,不至窒息而亡。
這是一間陰暗混濁的地下室,潮溼而腥臊,地面更有暗紅色的血斑閃現,數十個頭罩鬼面的青衣人正自緊張地忙碌著,有的在打點各地運來的紅毛氈卷;有的手持帳簿,在清查人數,從那凝重的氣氛來看,似要召開極其重要的聚會。
此時,地下室的樓梯上,又進來兩個身著黃衫的鬼麵人,身手敏捷地剝去阿鈞身上的毛氈,並用清水緩緩擦著他的臉,,更有一人,手中的畫筆在阿鈞的面上輕輕轉動,瞬時之間,歐陽楚鈞便由一個英俊少年變成了一個隆鼻獠牙的豬麵人,似是那清水中夾雜著古怪的易容藥物。
之後,這兩個黃衫鬼麵人又縛緊他的雙手,抬著他走上樓梯,轉過數道房間,便來到了一間更大的石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