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會是一位快樂而平凡的鄉野畫師。筆下應該是渭渭細流、淙淙溪水,而不是湄公河的鮮血、嬰粟花的妖冶。
時經緯很快聯絡到人幫她在憩園為程松披購置好了一塊墓拙。
再後來時經緯回江城,或出差或聚友,陸茗眉都會一起去;先去時經緯的母校轉轉,然後去憩園。時經緯會很有默契地買兩束鮮花,他去替朋友送花,她帶著南傘去看程松坡。時經緯從來不會問她,她跟他回江城,是為給伯面子應酬伯的期友,還是為了來看程松坡。
他不問,從來不問,只是剛好在週年忌日肘,買好機票帶她回江城。
陸茗眉在墓前對程 松坡說,〃南傘很好,我很好,他對我也很好。〃 〃你也很好,大家都說你的生命短暫如流星,卻再也沒有人能像你這樣,劃過如此閃亮的痕跡。〃 〃《湄公河之春》今年又拿了獎,他們說,你的一生雖短,藝術成就卻如此完整,再無遺憾。〃 〃可起,曾經我唯一的願望,也只是想看到你白髮蒼蒼的模樣。〃曾經她唯一的願望,也只是想看到他白髮蒼蒼的模樣。
南傘搖搖晃晃地把花束放到墓地前,又顫悠悠地回過身來,爬到她懷裡去。忽然南傘睜大眼,歡喜地知向陸苦眉身後,〃爸爸,爸爸——〃八月的長江,在這裡和支流匯聚,形成更洶湧的巨浪,澎湃著向東流去。陸茗眉覺得自已的人生,也像匯入江河的支流,不知道會在何時與誰相遇,又在何時和誰分開,最終奔入大海,一去不回。
唐古拉山上的冰塊,和無數江河相遇,又和無數流水離別;曾經相遇的場景,曾繹別離的傷痛,都浩浩蕩蕩而來,又浩浩蕩蕩而去。
陸茗眉想,如果她從未遇到過程松坡,而不是歷經生離之後,再遭遇死別,會不會更幸福一些?
她找不到答案。
命運的長河,把陸茗眉帶來這裡,她將銘記過往,深深鐫刻於夢中。
長路的盡頭,時經緯身形挺拔,笑容閒散,一如初遇。
曾經的滄海,化作如今的細流。
終歸有人陪她走。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