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抬眼看向趙權,卻不想他真的同意了,表情微松,拱手行禮道:“謝王爺體恤!”
紅棠等人喜出望外,也忙叩首行禮謝恩,又轉向長亭,誠心行禮道:“謝姑娘高義!”長亭扶起她們,歉然道:“這叫我如何敢當,本就因我而起,連累你們受罰,我如何過意得去。”
紅棠握著長亭的手,驚道:“姑娘的手怎麼這麼涼,想來是方才入水受了涼,姑娘這一身溼衣也該快快換下來才是,若真是風邪入侵,可不是說著玩的。”說完看向趙權。
趙權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紅棠會意,忙扶著長亭往船艙裡走去,長亭自幼就熟悉水性,千汨山劍湖的水常年冰寒,長亭練功緊要時也常常藉助其寒氣,是以她所練功法並不懼寒,只是見紅棠焦急的模樣,也不願再因自己連累他人,便由著紅棠將她引進船艙。
紅棠邊走邊指揮著隨行的幾個侍女去為長亭備熱水沐浴,準備替換的衣物,還有出行時備好的丸藥,也吩咐人去取了熱水化開給長亭服用,侍女們忙忙碌碌地去了。
長亭沉默不語,雖不願給他人添麻煩,卻見這些侍女人人神色肅然,若自己由著性子,恐怕倒會讓這些侍女難做,只得由著她們。
紅棠猶嫌簡薄,口中歉然道:“委屈姑娘了,船上不比府中,事事都只能從簡,姑娘稍微洗浴一番,去去身上的寒氣,婢子已叫人去為您準備驅寒的薑湯和丸藥,姑娘只得將就一些,等回到咱們府中,再請太醫過來為姑娘仔細診治一番,好教王爺放心。”
長亭皺眉,有些不悅,她並不願與趙權扯上關係,卻不好再說什麼,侍女們很快就備好了熱水,正要過來為長亭更衣,長亭道:“還是我自己來吧,你們先下去,我不習慣沐浴有人在旁。”
侍女們面面相覷,紅棠稍微知道長亭的性子,過來向長亭行了禮,領著其他侍女們退了出去。
長亭將溼衣脫了下來,步入浴桶中,沉下身子,趙權此人生性高傲,目無下塵,做他的護衛自然不怕什麼,只是不知能不能借此跟在他身邊,好打探下師兄的下落,趙權這麼精明,恐怕也難……
一年為期,她倒是作繭自縛,長亭想得心中煩悶,乾脆緩緩地將頭也沒入了水中……
長亭猛地從水中抬起頭,撥出一口氣,暗想:也罷!走一步算一步,也不定是壞事,指不定哪天就打聽到師兄的下落了呢,何苦如此煩擾!想想心中稍解,倒開始享受這熱水沐浴了。
她本不是愛憂心的人,她師父更是個事事灑脫不羈,有酒皆醉的性格,何時見過憂愁,教得長亭本性也散漫灑脫,倒有這樣一個好處,萬事不憂心,也不知是好時壞。
外間侍女有些焦慮的低聲問詢她聽得清楚,不欲她們擔心,快速地洗了洗漂在水面的頭髮,胡亂地擦洗了身體,便起身用布擦乾身體,換上侍女為她準備好的衣物,用布絞了絞頭髮,便去開了房門。
外間紅棠等凝神靜氣,見她開了門,一頭鴉黑的頭髮散發著氤氳的溼氣,神色倒是有些輕快,忙躬身問道:“姑娘,讓婢子為您擦乾頭髮吧,江上風大,回去該頭疼了。”
長亭點點頭,笑道:“也好,如此有勞你了。”
紅棠客氣道:“姑娘言重了,照顧姑娘乃是婢子們分內之事。”
說完柔和地扶著長亭進了屋子,吩咐著侍女為長亭用布仔細擦乾頭髮,清洗換下的衣物,收拾房間等,不一而足。
又取來香囊環佩之物,為長亭佩戴妥帖,長亭頭髮濃密烏黑,一時也幹不透,紅棠在妝匣中取了一隻別緻的玉簪,用髮帶為長亭鬆鬆等挽了頭髮,簪上玉簪,倒是十分清爽怡人,長亭看了看鏡中的人,哪裡像是平日裡的粗糙的自己。
她素來在閨中打扮上沒有什麼天賦,她師父是個大大咧咧的粗人,連個辮子都給她扎不好,每日只教她練劍修習內功,師門又處深山,周圍沒有人家,她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滿山瘋跑,從未覺得哪裡不妥。
倒是後來師叔回山,看她一個女兒家總沒有女兒家的樣子,為她梳洗過幾次,長亭貪新鮮,倒騰過幾次,勁頭過了也就罷了。
仍是如她師父一般,粗衣亂髮地滿山跑,直至後來師兄到了山上,師兄出身簪纓大族,長亭耳濡目染,方才好了些。再後來,又時常雖師父下山遊歷,多見了些市井繁華,自然有了些女兒家的樣子。
紅棠為長亭打扮停當,便侍立一旁,柔聲道:“姑娘,薑湯備好了,姑娘喝些去去風寒吧。”
說完招手讓人端來了一碗薑湯。長亭也不推辭,端碗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