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記起我?
從來沒有過的無奈,從遇上泰陽開始,魯斯嚐到了無奈的苦澀。
魯斯哭了……
如果不是乾枯的臉頰上藍色的水液,誰會相信乾屍也會哭。
*
另一側,秋果果聽著話筒裡傳來嘟嘟的忙音,傻乎乎的笑了,臉上的淚跡還沒幹。話筒握在手心,微微的熱,她捨不得放下,心鈍鈍的痛可是很安定。
站原地別動,我過去找你。
海樺叫她等,她就一定會等,因為她知道,海樺應允的事情他一定會做到。
泰陽,對不起,不是我不放手,是我捨不得……就讓我再貪心一點,讓海樺的記憶裡再多些我的存在。
天空很沈,剛剛還繁星閃爍,秋果果臉上的笑容消失,她嗅出了不尋常的氣息。
電話亭是透明的玻璃,明明很乾淨,可此時在她看來卻是蒙著厚厚的灰塵一樣,髒兮兮的,怎麼看看髒。秋果果沒路可退,張皇的瞪著電話亭外越來越近的黑色不明物體,吱吱的聲音穿透進耳膜,寒涼爬滿她的後背。
等到那些東西爬滿玻璃,秋果果身上的雞皮疙瘩也爬了一層又一層。
蛆,蟑螂,還有叫不出來名字的寄生蟲,正一點點的覆蓋住整個電話亭。
冷,從心臟直達腳底板,秋果果用完好的那隻手猛力的拍打,一批掉下去很快又有新的一批爬上去,黑暗逐步佔據這個狹窄的空間。
汗水浸透了衣衫,秋果果只覺得沒有邊際的寒冷,她淒厲大叫,“海樺──”
海樺繃得像跟滿弦的弓,油門一踩到底,他的視線死死盯著前方,前行、拐彎……所有的動作都是機械性的。
無人的街道,格外的空,一直空到心臟最中央。
秋果果的大叫劃破午夜蒼穹,心臟咚一聲,跟著車子衝進了路邊的綠化帶。棄了車,海樺卯著勁往前衝,睫毛上溼溼的水氣,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
很顯然的,海樺很急燥,也很擔心。
夜風貼著路面吹過來,風中夾帶著沙塵,海樺不顧這些大喘粗氣,當他的目光觸到臥倒在電話亭裡的秋果果時,呼吸幾乎已經停頓了。
“喵──”
旁邊竄出一條黑影,海樺只覺得腳環一痛,整個人撲在地上,鼻子磕到硬硬的水泥地板,流出腥紅的血絲。
他從來不知道貓會咬人!
單手撐地站起來,海樺齜牙兇狠的吠回去,“小畜生,滾──”
野貓戒備的盯著他,全身的毛髮都髒兮兮的,唯獨一雙眼睛黑亮有神,它滾動的喉嚨間發出悶悶的聲音,十足的備戰狀態。
一動腿就鑽心的疼,他焦急的喊,“秋果果,你還好嗎?”此時,他的餘光瞥到更多的貓圍了過來,寒毛瞬間豎了起來。
秋果果動了,滿眼淚花的喊,“樺……”
很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領頭的貓回頭看了一眼秋果果,喵喵叫了幾聲後帶著同伴鑽進了旁邊的黑衚衕裡,再也沒見出來。
一拐一拐走近電話亭,海樺半拖半抱將她挪出來,秋果果抱著他哇哇大哭。
這樣寂靜的夜裡,女人哭聲真的很滲人,海樺抬眼四望,只見不足百米的地方,贏錢的計程機司機興高彩烈的嚷,“給錢,給錢……”
如此短暫的距離,就像隔了兩個星球,遙不可及。
秋果果瑟瑟發抖,喃喃的叫喚,“爸爸……爸爸……”
海樺拍著她的背,安慰她,“沒事了,我在這裡,你不用害怕。”
她長髮凌亂的卷在頭上,有股很難聞的氣味,海樺感覺像是在哪聞到過,一時之間又想不到。
將她橫抱起來,海樺問她,“你現在是要回家……”
“不要──”她驚駭大叫,“我不要回家,樺……求你不要送我回去,那裡……那裡不是家……”
現在怎麼辦?
海樺遲疑!
又一陣風颳過,路燈照不到的暗外好像潛伏著怪獸,秋果果的目光掠過一處,飛快的藏進海樺的脖頸。
細細小小的語音入到耳裡,海樺一凜。
秋果果抖得更厲害了,“快走!”
不再遲疑,海樺急速轉身,抬腳的時候他驚奇的發現,腿上的痛離奇的消失了;海樺來不及多想,抱著秋果果朝她指定的方向快奔而去。
*
“小太陽……”
泰陽睡得很不安穩,不時的哼兩聲,泫然欲泣的模樣,不知道夢境裡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