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務所,專心地留在家裡陪著愛人,無微不至地呵護著他,照顧著他的起居飲食,一步都不敢離開,而徐楓曉,似乎也是漸漸地好了起來。
又是一個晴朗的天氣,客廳寬大的窗戶讓陽光無遮攔地照進來,暖洋洋地灑在徐楓曉身上,他斜躺在長沙發裡,半閉著眼睛,好像是在發呆,對外界發生的事沒有任何反應。
雷天宇從廚房裡出來,看見他還是自己離開時的老樣子,連姿勢都沒有變過,不禁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曉曉是怎麼了,有的時候敏感得讓他吃驚,明明一點小事都會尖銳刻薄地鬧起來,逼得自己幾乎要跪下對天發誓,更多的時候就是這樣,保持一個姿勢,定定地看著什麼地方,幾個小時都不動一下,和他說什麼,都不理會,遲鈍得像座雕像。
起初的那些日子,徐楓曉完全就是在床上過的,一天裡除了兩頓吃飯的時間順便起來刷牙洗臉上廁所,別的時間就安靜地躺著悶頭大睡,一開始他還體貼地想,曉曉是累壞了,就讓他想睡多久睡多久吧,可是慢慢就發現事情不對,越睡徐楓曉的精神就越差,和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都低了下去,於是他想盡辦法,又哄又勸,每天下午才能把徐楓曉扶到客廳裡坐上幾個小時。把電視開著,準備了一堆以前徐楓曉感興趣的書,自己的手提電腦也搬到他面前,想盡辦法讓他打起精神來,可是無濟於事,大多時候,徐楓曉就像這樣,一動不動地坐著打盹。
他走到徐楓曉身邊坐下,柔聲說:「曉曉?不想看電視嗎?也對,下午沒有什麼好節目,樓下有家音像店可以租碟子看的,我今天拿了份目錄過來,你看看,想看的就劃個記號,我給他們打電話。」
徐楓曉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話一樣,縮著身子躺著,漠然地看著自己露在毯子外面裹著石膏的左腿,雷天宇知道他在想什麼,前天剛送他去複診,醫生看了拍的片子說復位就是這樣了,幸好沒有進一步惡化,不過骨頭長的速度有些慢,要他多補充些鈣。
給他開了藥,徐楓曉又堅決不拿,雷天宇勸了半天,他只是搖著頭,重複著說不,醫生見況也沒有勉強,告訴他不吃藥也可以,吃點含鈣的食物就行了,雷天宇認真地記了下來,回來的路上卻開始頭疼了,做並不難,難的是怎麼讓徐楓曉吃下去。
從第一天之後,吃飯就成了雷天宇最害怕的事情,第二天中午,他做了魚片粥,送到面前的時候徐楓曉拿起筷子,一塊一塊地把所有的魚片都挑了出來放在盛醬菜的小碟子裡,平靜地告訴他太腥,吃不下去,雷天宇呆了呆,急忙解釋魚片自己已經用薑絲醃過,不會很腥,可是無論他怎麼說,徐楓曉也不聽,自顧自把剩下的小半碗粥喝完,就算一頓飯了,第三天,皮蛋瘦肉粥,還是老樣子,嫌腥,這次乾脆連一口都不喝了,沒辦法雷天宇只好又給他煮了白米粥,這才算勉強吃了一點,從那之後,徐楓曉每一頓就只喝那麼一小碗米粥,吃飯之前夾一小塊醬菜,吃到一半,再夾一小塊,決不多吃一口,吃飯的時候用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碗把臉湊過去,安靜得幾乎什麼聲音都不發,雷天宇看得心都快碎了,有的時候換個花樣給他用雞湯魚湯鴿子湯下麵條,每次也只是挑幾筷子麵條吃了,湯一口都沒喝。
比起從前,可以說曉曉更加挑食,除了白米粥和清湯醬油麵,別的一口不沾,問過多少次了,總是說葷的太腥,他聞到就想吐,雷天宇又不敢提上次見面時在工棚裡那麼油膩的連皮肥肉他都吃得津津有味的事,明知道他在鬧彆扭,可是卻毫無解決的辦法。徐楓曉對付他只消一招而已:把碗原封不動地推回他面前,輕輕地說上一句:「我不吃。」他就只好徹底投降。
「今晚想吃點什麼?」得不到回答雷天宇也習以為常了,伸手把蓋在徐楓曉身上已經滑下來一半的毯子重新拉好,「麵條好不好?」
「隨便。」徐楓曉的眼睛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就麵條了?」雷天宇為了給他補身體,可以說想盡了辦法,米粥沒有什麼花樣可弄,就在麵條上下手,每次下麵條都是用自己親自做的手□面,和麵的時候加進去雞蛋,魚肉泥或者骨頭湯,盛在碗裡的時候加一點醋,徐楓曉就吃不出來了。
徐楓曉沒有回答,眼睛繼續看著別處,雷天宇毫不氣餒地從茶几下拿過指甲剪,小心地捧過他的腳給他剪著過長的趾甲,一邊還輕聲說著閒話,得不到回應也絲毫不以為意,繼續溫柔地說著。
陽光灑在兩個人身上,雷天宇抬頭看著徐楓曉的臉,心裡一陣感嘆:算了吧,就這樣也好,曉曉不原諒自己不要緊,起碼他還在自己可以看的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