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顏白……白。是不是?你叫啊!你心底裡叫過多少次這個名字?如今我讓你叫,你怎麼不肯了?!”
長孫無塵驀的轉頭看著自己的丈夫,眼裡有不可思議的神色。
那般刻毒而興奮的神色——還是那個溫文儒雅,與世無爭的承德麼?
“我們都看錯了你……把復國的希望寄託在你身上,我們、我們真是瞎了眼。”陡然間,女子高傲的頭顱終於低下,嘆息般的說了一句。她的眼眸看到了城下千軍萬馬中那個浴血的白衣人,忍不住暗自咬牙,忍住滿眶的淚水。
那個人顯然是看見了城上變故,驀的勒馬從重重兵馬中返身衝出,一直向著城下奔過來。
“賤人,我可一直都沒有看錯你們兩個!你不肯開口叫他是不是——”承德太子冷笑起來,吩咐手下親兵,“把這個賤人吊在城頭用鞭子抽,讓那個小子在底下好好看著!”
周圍士卒聽令,將繩索套上太子妃的身上。然而不等勒緊,“嗖”的一聲,一支長箭從城下驀的射到,將長孫無塵身邊那個士兵釘死在城垛上!
雪崖皇子已經快馬從敵陣中衝出,到了城下,騰手出來一箭射死了一個親兵。然而,他只是一分神,後面的追兵已經趕上來,一刀砍在他的後背,鮮血從他嘴角沁出。
三百步外發箭,居然依舊如此勁而疾!
左右兩名架著太子妃計程車兵嚇得臉色蒼白,不自禁的鬆手倒退了兩步。
連徐甫言和承德太子都連忙避開,躲到了城垛之後。不敢站在城頭。
“雪崖!——”陡然間,空蕩蕩的城頭上,太子妃無力的靠著女牆,聲音忽然響起在風裡,“聽見我說話了麼?白,你、你不要再辛苦自己了……”
城上城下的人同時抬頭。
然而,驀然間,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太子妃抬臂在女牆上一撐,輕盈盈地一躍而下!
斜陽如血,照在那一襲雪白宮裝上,在夕照裡染上了淡淡的血色。砂風獵獵,長紗揚起,彷彿一羽折翼的雪鶴從天際墜落。
“無塵!——”目眥欲裂,他揚刀,砍翻了圍上來的人馬,嘶聲大喊,卻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白衣人影倏忽飄落,重重跌在護城河邊的石垛上,滾落。
他要衝過去,然而卻被纏鬥的緊,踏不出半步。
黃沙紛飛,他看見護城河邊敵方几騎人馬紛亂的來去,踏過那具跌落的女子屍體。
“無塵!無塵!”
恨欲狂。顏白感覺自己的眼角都要裂開,長刀瘋狂的砍向每一個擋在面前的人。
——殺!殺!殺!他要殺光一切擋在他和無塵之間的人!
那便是他一直盡心竭力、維護炎國皇室正統血脈的結果!那便是他不顧一切輔佐同胞皇兄復國統一河山、放棄無塵,默默守望彼此的下場!
一切只是枉然……一切只是枉然。
早知如此,他何苦?何必?叛了長兄,自立為王,如今也該有了半壁河山!
城上的人猝及不妨,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本該手足無力的女子、從高城上踴身一躍而下。然後,看著城下那個白袍人瘋了一般的砍殺。
永麟王的軍隊已經重重疊疊包圍了雪崖皇子,眼看不出片刻,那個孤身血戰得人便是要血濺黃沙。
“我不懂……我不懂他們啊。”驀然,為了避開長箭而躲到城垛後的承德太子從城頭上探首出來,俯身看著底下墜落在地的妻子,忽然間不知為何,眼底居然有悲傷徹骨的表情。
其實,他們也何曾懂他?他們兩個人、有誰知道這個生活在陰影下、時刻害怕失去一切的太子心中的恐懼?
忽然間,承德太子的眼神凝滯了——
副將紹筠竟然悄不做聲的,將一把解腕尖刀抵住了他的腰間!
“紹筠,你幹嗎?——反了麼!”承德太子臉色大變,厲聲問,卻看見紹筠笑了起來,眼色說不出的得意,脫口說了一句:“被人玩於股掌之間還不自知……白痴。”
“太子,事到如今、還是下令開城出降吧。”驀的,耳邊另外有一個聲音森冷冷的響起,帶著不動聲色的得意,“永麟王說了,如果太子肯投降,他還能留你一條命。”
承德太子驚駭的回首,看到說話的……竟然是他的恩師!
太傅徐甫言拈著頷下長鬚,看著學生震驚的表情,驀的笑了:“承德,我不是教過你,識時務者為俊傑麼?——永麟王勢大,席捲天下已成定局,我們固守越城又能得了什麼好處?哈哈……趁著手頭還有些可賣的價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