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調整了一下心態,以免把事情弄得不可開交。這樣病蔫蔫的死囚,當然不會對我怎麼樣,我也根本不怕他,但是萬一他來個死不開口,那我就無法交差了。到時候不但在冷風冷雨後總白跑一趟,回去還得挨編輯的批評。於是我清了清嗓子,開啟了手提包,拿出紙和筆。看到我要做筆記,監獄長善意的說道:“到會客室去吧,那裡的光線好一些。”
我當然說好。這個房間的確讓我很不愉快,無論是房間散發的腐臭味還是楊夙楓身上散發的汗臭味,都令我忍不住有想嘔吐的感覺。楊夙楓原來有點不情願,但是最後還是屈服於監獄長的淫威,乖乖的跟我們走了。他的腳鐐拖在走廊上,發出令人很不舒服的聲音。
在會客室坐下來以後,我的心情的確好多了,起碼這裡有一杯熱氣騰騰的鐵觀音可以潤喉驅寒,而且沒有那股我最噁心的腐臭味。楊夙楓連續打了幾個噴嚏,他有一種很奇怪的鼻炎,聞到陌生女人的體香就會打噴嚏,我身上的香味自然也不例外。他的手上有手銬,帶著手銬捏鼻子的情形讓我覺得噁心,於是我不想再看,低下頭去。我喝了一口茶,開啟筆記本,頭也不抬,例行公事的問道:“叫什麼名字?”
楊夙楓就坐在桌子的對面,和我距離不到兩米。但是好久一會兒,我都沒有聽到他回答。我忍不住抬起頭來,尖銳地說道:“我問你呢,你是啞巴嗎?”
楊夙楓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把掉落在額頭上的頭髮甩開,深深的好像有點傻呼呼的看了我一眼,冷冰冰的說道:“你是瞎子嗎?你手上不是有我的案卷嗎?上面那麼大的名字你不會看啊?”
我頓時又要抓狂。這麼囂張的死囚我還真的沒見過。雖然我之前並沒有接觸過其他的死囚。但是在我的印象裡,那些被判死刑的傢伙在這個時候早已經是爛泥一堆,別人問什麼就乖乖的答什麼了。眼前這個傢伙居然還敢跟我頂嘴,針鋒相對,簡直是無法無天了。果然,監獄長惡狠狠的批評了他一頓,他才重新蜷縮起來。
我忍住心頭的怒火,問第二個問題:“為什麼要製造黑槍?”
“掙錢。”楊夙楓吐出兩個含糊不清的字眼,然後就沒有下文了。我回味了好一會,才明白他說的是哪兩個字。不過這個回答也太簡單了。誰不知道你製造黑槍是為了掙錢啊,難道是為了收復臺灣嗎?對於這麼不合作的死囚,我已經沒有太多的採訪興趣,甚至打定主意即使回去挨批評也認了。不料就在我認為他又要裝啞巴的時候,他突然又說話了。
“你知道嗎?做黑槍很掙錢的。一把五四手槍成本不過兩百元,但是賣出去可以賣一千多,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他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生怕監獄長聽到。可是會客廳這麼小,監獄長怎麼又會不聽到?監獄長用力的咳嗽了一下,楊夙楓立刻掉轉了話題:“以後你老公要是有了外遇,你想要做掉他,只要在咱們這條道上報出我的名字,絕對有人肯六折賣你一把五四,送三發原裝軍用子彈。放心,質量絕對過硬,可以一槍打爆你老公的頭,就跟碎西瓜……”
監獄長大踏步走過來,抓住他的後衣領,將他狠狠的提起來,然後又重重的放下去,堅實的會議凳頓時發出吱啞的聲音。監獄長還讓人拿來一根警棍,面無表情的說道:“楊夙楓,不要以為你明天上路就可以死豬不怕熱水燙,你要是再搗鬼,今晚保證讓你滿意!”
楊夙楓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我心裡其實也要氣炸了,真想拿個榔頭在他腦袋上砸下去,就像他所說的那樣,把他的腦袋像西瓜一樣砸開花。由於過度氣憤,我手中的筆居然劃破了筆記本。我啪的一聲合上筆記本,指著他的腦門罵道:“就為了錢,你就去做黑槍?就為了錢,你就提供給犯罪分子武器?你給他們槍,給他們子彈,讓他們去搶劫殺人,去搶銀行,你心裡還有沒有一點點地良心?你就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天誅地滅嗎?你還是不是人?你是畜牲?”
楊夙楓被我的咆哮嚇壞了,眼睛很木然的看著我,直到我咆哮完了,他還傻乎乎的看著我在會議室裡面怒氣衝衝的走來走去,高跟鞋在水泥地上篤篤篤的響。直到我的木光重新投在他身上,他才用一種很委屈的聲音軟弱無力的說道:“我也跟那些人說,不能用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他們不聽,我也控制不了啊,那是警察應該管的事情!”
我愕然一愣,幾乎氣暈,這算什麼回答?一個獄警走過來,抽起警棍在他的背後狠狠的敲了一棍,他立刻裝作被打死了的樣子趴在會議桌上,頭髮四散,一動不動。但是獄警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