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的那個我,做賊心虛的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神靈怎麼也不會怪罪一個好奇的路過的貓吧。
小屋裡什麼也沒有,乾燥又幹淨的和一旁的巨石一樣,高冷。
既不像神仙修渡的地方,也不像有過道家在此修仙,就在我要關上門的那刻,眼角掃到一處。
那是我的手一直把著的木門上,一面鮮豔的小紅旗。
小紅旗的鮮豔依舊,我心裡想,這樣的鮮豔,難道是有人剛來過的?
門上還掛著一個本子,本子在一個很結實的塑封袋裡,看得出本子很有年頭的樣子。
好奇心和陽光一樣,光明磊落的綻放。
我生怕開啟後,那些紙張上的修仙咒語就會煙消雲散,所以小心翼翼地把本子從塑封袋裡拿出來,輕輕翻開細細的瞧。
本子最上面是手寫的字,一個可以說是對陋室的簡介,筆跡上能看出來已經被描寫過的。
上面大概的意思說,九十年代前這裡原來是一個森林瞭望防火臺,因為一些原因在另一座山上建了新的。
這山上條件困苦,原本在這裡值班的人員都是黨員和預備黨員。
現在,廢棄了以後,在春秋時節,每天上來的自願者,都是各個單位的退休人員。
小本兒上寫了很多名字,看來他們也是有組織上山來的。
隨手翻到一張,輕聲讀出:遲建國,61歲,群眾、陳保軍,62歲,黨員、杜報國,64歲,黨員、龍大陸70歲,黨員、小鳳,15歲,團員(預備黨員)……
又翻了幾頁,有些名字是重複的,往後面的字跡已是看不清楚了。
把小本收好,把小紅旗平順了幾下,才把木門關好。
順著來時路,又回到剛上來的那個地方。
心裡默然,那時候的名字真好記,簡單易懂,身份也是很清晰,沒有一連串的字尾。
頃刻思緒全無,我竟如一個空殼人,在山巔上長久的向遠望。
山綿如此的韻律,是被風吹出來的漣漪,還是被雨淋浸透的渦旋,都不是……是被時間洗禮,滌盪出風格迥異。
放眼望去峻茂的山領,壯麗的起蕩,在這山巔上向下,大樹連成排的生長,根鬚也是錯綜複雜的盤亙在相連的山石上。
想是那句“萬類霜天競自由”用到這裡也是可以的。
倒是那條金色的江河緩緩地流淌,更像是山的喘息,這喘息彎曲成波盪,滋養了連綿不絕的山巒。
剛登上山頭時,自我開始膨脹,以為佔了山就是王者。
心理狂躁,如鼓槌,要尋山石捶打,尋粗長的樹木捶打。
在山脊上轉了幾圈,尋找可以留下名字的地方。
現在,那個能寫名字的陋室裡的小本子,讓我覺醒。
最高的山不是攀爬的,是心裡的那座高山。
最美的不是遠方,是自己走過的。
我好像不是為了爬山才這樣的歇斯底里,才這樣的在腳底處磨出幾個水泡,才這樣的把自己搞得像一個原始人。
我是為了尋一條能看到外面世界的路!
我的路,是此時我自己的一雙腳。
我的腳踩在哪裡,哪裡就是路,自己走出來的路。
這條路亦是留不得腳印,也不能追尋旁人的,更是不能後退的。
就像那條看似溫柔的金色河流,不知到哪裡也會澎湃,也會激昂,她是在用生命畫出來一條曲線。
終於想明白了,導師要我上山的意圖。
兩腳站好,面對金色的河流,鳥瞰純色深遠的山,滿眼皆是通暢,忽感胸腔清涼,霎時我的好多東西都不見了,包括困頓,包括牢騷。
此時才敢問自己,一路的風景是不是都還記得?虯根曲繞的樹木是不是最美的?腳掌上的荊棘刺梗是不是已經柔軟?
環顧了四方,夕陽已不在,下山的山坡已經開始漸變黑色,看不到哪處可以穿出一條路的樣子。
摸摸頭,眼目明淨,告訴自己要記住,不怕!路不是在眼睛裡是在腳下。
不必擔心向山下的陡峭坡峰,就大大方方的把生了水泡的腳踏在地上,一步一結實的踩出自己的腳印,哪怕還是會被青草掩蓋。
讓自己走出霸王龍的氣勢,向那條金黃色的河流旁大片星光點點衝去。
下山,手足舞蹈的花式步子展示,離開身後的純色山脊樑,是我要走下去的另一個開始。
終於帶著滿身的傷疤,在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