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多日,胤禛總在日晡時分發熱身痛,聽張獻說,雖寒疫有些好轉,只是雜疫未退,頗為棘手。最嚴重時刻竟然便血,色如紫黑,直嚇得她魂飛魄喪,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整日整夜地呆坐床邊,直至頭暈目眩,自己也閉過氣去。
半夜裡悠悠醒轉,張目卻見胤禛坐起在床上,正怔怔望住自己。見他竟能坐了起來,沒有更加嚴重持續昏迷,心頭一鬆,立刻眼淚如泉湧般流了出來,直哭成一個淚人。
正專心流淚,髮髻上撫上他瘦得厲害的手,聽得他微啞的聲線,柔聲道:“好好的哭什麼?”
一聽“好好的”此語,更加止不住眼淚,幾乎大聲哽咽起來:“哪裡好了?哪裡好了?你若死了,留我一人在此世間,如何是好?又說不讓人家死,這眼下不是逼了我去死麼?我不要看你這個樣子……若是如此,倒不如早點死了乾淨。”
“又說胡話,你現在尋死,待明日我好了,豈不冤枉?難不成還要我到你墳墓前頭燒紙笑你不成?”
“……”
“你既這樣擔心,我便應你一句,斷然不會留你一個人在這裡的,一定,死在你後頭。如何?”
“以前在家鄉,聽到男子對女子說,願,我的人品比你好,願,你死得比我早。心裡初時憤怒,後來仔細思忖之下就覺著很感動。……不過……”
“嗯?不過什麼?”
“不過,四爺,你的人品好像比我差很多……你是壞人。”
“……過些時日再來收拾你這不懂禮數、毫無尊卑的丫頭。”
第16章 病榻前頭萬木春
不知是他許下的諾言生了效果,還是張獻忽然靈智閃現,開對了方子……囧。總之後來開了桃仁承氣湯後,熱時前後終究是縮短了不少。雖有些反覆,但終究是服藥後慢慢時短,移熱於下焦血分,熱結膀胱而蓄血,待到血盡則熱也漸漸盡止了。
再過得幾月,癘氣大勢也去了,只是精氣大損,加上亡血過多,張獻又開了一些犀角地黃湯調養。也備了不少大黃、虻蟲、桃仁、水蛭來酒送照常煎服。終歸是逐漸地好起來了。
柴玉自然高興,而對楚笑寒也是倍加的恭敬,十分客氣,全然因為前頭偷偷問了張獻,這錢姑姑偷偷拿烈酒給王爺抹身,是否不妥。然則張獻卻說:“這烈酒本就是宣和百脈,消邪卻冷的,開怫鬱而沉積,通膈噎而散痰飲,治洩瘧而止冷痛;消冷積,御風寒,闢陰溼之邪,解魚腥之氣……”
總而言之羅裡吧嗦地教訓了柴玉一通,宣告錢蘭欣英明至極,把柴玉和傅鼐唬得一愣一愣的,從此對楚笑寒的敬意猶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
楚笑寒心道,哪怕我拿了陰溝水給胤禛擦身,只怕張獻也是說我果斷聰明吧?畢竟彼此“患難之交”,一丘之貉,幹了那“偷雞摸狗”的事情,屬於一條船上的同夥……囧。
(楚韶顏和作者同時表示:陰溝水神馬的…___…||只怕人家一個堂堂太醫,未必肯為你得罪一個親王……)
只這瘟疫之氣,猶在初時同愈時兩個階段,傳染性特別劇烈。所以到了胤禛有些見好的時候,這山莊宅子裡的人走到裡院來的,是愈發的見少,簡直到了人蹤滅絕的地步……囧。
來來去去的,楚笑寒也就見著柴玉和傅鼐兩人了,至多再加一個張獻張大人。沒過幾日,那柴玉和傅鼐似乎都有些染了疫氣,於是張獻便讓那兩人多飲些敗毒湯,多休息。這樣一來,這屋子進出的人本就寥寥,幾乎連寥寥都要再減個一半之數。柴玉變成一日只來兩次,就送早晚兩膳;而傅鼐則是中午來巡個一次。張獻則是隔幾日來一次,開了方子由內藥房制好了藥劑再送了過來。
人氣少了,但是胤禛倒是身子一日好過一日起來。到得夏天,氣候正常,天氣漸熱,這疫症竟是基本好了。
他倒是聽話,原本十頓飯只好吃五頓的人,這些日子倒是頓頓都吃,絕不漏了一餐。自然以前不吃也有一些雜事纏身的原因,他這人心思本就重,但凡他老爸康熙皇帝吩咐了件什麼事情,便要放在心上,因此漏了飯食,也屬正常。這幾月裡頭,卻巧是養病,萬事沒有,加上楚笑寒拿了先頭說定的協議套他,終究是言出必行了。
倒是楚笑寒自個兒,說好口哺餵食,十有八九是逃避了去的……
(作者: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所以不要輕易和女人籤協議。該你做的你全部得做,該她做的她就不做。)
(楚凌風:敢問作者大人,您是男是女啊?)
(作者:……女大不中留,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