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什麼我們都聽不懂,但很有默契的不吵不鬧,佯裝很懂事的樣子。
中途,不知談到了什麼,爸爸的杯子微重的放在桌面上,我本能的一僵,身子坐的更直,耳邊卻聽到她在那邊小聲說她爸爸壞話的聲音。
我感到難以置信,她竟然敢用這樣的語言來說自己的父親,換作我,是萬萬不會的。
爸爸也聽到了她的動靜,似乎也有些動氣,拍拍我的背,說:“把你的女人領出去。”
我的女人?
儘管有疑問,我卻不做耽擱,雙腳一搖晃跳下椅子,規規距距的走到她面前,伸出一隻手,微欠著腰說:“我們出去吧。”
這個動作是爸爸請來的老師教給我的,我學了足足有三個月,連彎腰的角度都經過認真的考核,爸爸說,要成為一個男人,首先,我要成為一個紳士。
呃,小紳士。
她瞄了我一眼,就扭過頭,仍就扒著她媽媽耳邊說著剛才未完的話,我維持著這個邀請的姿勢不敢動彈,因為我知道爸爸一定在背後注視著我,如果我有哪裡不對了,那麼明天,甚至是後天,我都要重複這一個動作直到達到標準。
她完全不理會我,但爸爸定下的任務我卻如何都要完在,於是再次用僵硬的語調說道:“我們一起出去玩,好嗎?”
這個,也是老師教導的,對女士說話的時候,要用詢問的語氣,表示對對方的尊重。
“你是老頭子嗎?”她終於說話了,卻是諷刺我的,我有些難為情,臉頰脹紅,想為自己解釋,卻聽她又說:“你的爸爸好壞,竟然把你教成這個樣子!”
“不許說爸爸的壞話!”為了爸爸,我第一次學會頂撞,連什麼基本的禮儀都忘記了。
她似乎也沒料到我會生氣,竟然呆了半天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結果,第三次見面,我們不歡而散。
其實這個時候,她己經開始學會借別人之力來完成自己盼望的事情了,而我,正在慢慢成長為一個爸爸心中的男人----她口中的小老頭。
第四次見面,又是兩年後了。
這一次,我沒有到場,我呆在自己的房間裡,我己經在裡面呆了整整兩天。
她連門都沒有敲就闖了進來,看到我的樣子很是開心,彷彿我證明了她的什麼結論一般,她拉開窗簾,昂著下巴說:“我說的沒錯吧,你的爸爸根本就不愛你,他也不愛你這個家。”
我無話可說。
因為就在前幾天,爸爸和媽媽又吵了一架,爸爸摔門而去,媽媽氣到病發,這一切,都被門外面的我撞見了。
李嫂試圖讓我懂得這其中的道理,但我不想聽,我什麼都不想聽,我也聽不懂,你想讓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懂什麼?
我不明白的事情越來越多,可不知為何,我始終無法恨自己的父親。
但她不同,她的恨意那麼明顯,她會指著樓下的男人說:“你看到了嗎?他笑的有多難看,他這個人好壞的,從來就沒有真真正正的笑過,他當媽媽是笨蛋,他只是想搶走媽媽的錢。”
“他是你的爸爸。”我有氣無力的說。
“他才不是!我的爸爸早就死了,他只是一條狗,我媽媽腿邊的一條狗。”
“你不應該這樣子說你的父親!”我生氣了。
她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緩了緩,卻繼續說道:“他自己有女兒,我才不是她的女兒,他要把媽媽的錢都騙光然後留給他自己的女兒!”
我對她的話將信將疑。
那是我們第一次坐到一起講起自己心裡的小秘密。
“爸爸和媽媽,好像陌生人一樣,我從來沒有和他們在一起吃飯,聊天,去遊樂場,李嫂說外面的家庭也是這樣的,真的嗎?”
“媽媽讓我喊他爸爸,我才不會喊!我看到他和陌生的女人抱在一起,我把這些告訴媽媽,媽媽說我在撒謊,還要我去道歉!我聽過他偷偷給其它人打電話,他說等到這個我媽媽死掉,他就能得到好多好多的錢。。。。。。”
“爸爸對我好嚴格,他對我從來都不笑的,我想讓他看看我畫的東西,他說那些東西根本就沒有用處,他把它們,都鎖進小屋子裡面了。。。。。。我晚上總能聽到媽媽的哭聲,夢裡還會夢到爸爸讓我騎大馬,然後。。。。。。”
“我一定要讓媽媽知道他說的話都是騙人的,他是個大騙子,很大的騙子,他會騙的她很傷心,一定會,而且,我還要找到他的那個女兒,我要扯她的頭髮,還要向她的臉上扔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