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墜空感!彷彿從萬丈懸崖驟然跌落!匕首的破空聲!被吊綁了三天三夜的雙臂忽然松垂下來,刺痛和痠麻令薰衣在急劇的下墜中,全身的感覺忽然活了過來!風,自她的耳邊呼嘯而過!她‐‐落入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在那個溫暖的懷抱中……薰衣睜開了眼睛。那是一張被黑紗矇住的面孔。可是‐‐她認得那雙黑紗外面的眼睛!這世上,只有一個人的眼睛會蘊滿那樣多的感情,只有一個人的眼睛會在如此危險的境況下還會對她俏皮地笑,只有一個人的眼睛可以讓她的淚水毫無顧忌流下來……雖然,她是小姐,而她只是一個丫鬟。烈烈的大火中。濃煙包圍著暗夜絕,飄舞的黑紗被火焰燒得狼狽不堪!電光火石間!暗夜絕睚眥欲裂‐‐原來,烈如歌一直在自己身邊!黑紗侍女就是烈如歌!而正是她自己,親手將薰衣送到了烈如歌手中!烈焰滾滾的樟樹林。濃煙四起。挺秀堅毅的下巴。輕笑俏皮的嘴角。黑白分明的眼眸。那英姿颯颯的女子可不正是如歌!&ldo;小姐,你快走……&rdo;薰衣虛弱地欲從她的懷中掙脫。如歌輕輕放下她,將她的右臂繞過自己的脖頸,用力將她攙挽起來,嗔笑道:&ldo;若只是要逃命,就不會來這裡。&rdo;三日來備受折磨的身體讓薰衣再也說不出話來。如歌扶住她,足尖一點,向樟樹的枝椏飛身而去。她只有這一個機會!趁暗夜絕的侍女們出林籌辦水糧,混進她們之中,然後趁暗夜絕最無防備的時刻,用雷驚鴻給她的幾枚火器阻擋住敵人。這是唯一的機會!否則,她不可能是暗夜絕的對手!樟樹林就在前面!可是,為什麼林中火光直冒濃煙滾滾?!發生了什麼?!滿是血跡的手掌握緊輪椅的車輪!他望著烈火中的樟樹林‐‐怔住‐‐&ldo;咳!&rdo;一口鮮血猛咳出來!他面色蒼白,心痛得如有千萬把刀在戳絞!樟樹林就在前面,可是,他卻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不知道該從哪個方位進去!因為‐‐他是一個聾子。他聽不見任何的聲音!林中有打鬥嗎?如歌在哪裡?敵人在哪裡?他應該從哪個方位進去!為什麼‐‐他是一個又聾又瘸的殘廢?!他在眾人之前趕到了這裡。才發現,原來,他只是一個殘廢!眨眼的一瞬間,可以發生多少事情?如歌帶著孱弱的薰衣在濃密的樟樹中穿梭。腳尖下是搖晃的枝椏。樹葉沙沙響。濃煙自下面竄上來。有的樹枝已經開始燃燒,火焰的氣味,樹葉的氣味,樹脂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忽然就象是在不真實的夢境中。如歌向林外奔去!那裡會有玉師兄的人趕來!只要可以和玉師兄相遇,她就再沒有可以害怕的事情;只要在玉師兄身邊,再多的困難她也不怕。爹離開後。她就只有玉師兄了。所以,當她站在最高的一株樟樹上,鬱綠的枝葉在她腳下輕輕蕩著時,當她遠遠地望見了林外輪椅中蒼白的玉自寒。心中的幸福象一朵突然綻放的花。在那一瞬。她的眼睛忽然明亮得象夏夜最璀璨的星辰‐‐&ldo;師‐‐兄‐‐&rdo;放聲的呼喊是耀眼的星芒,穿透樹椏,穿透濃煙,穿透火幕,一層一層,在樟樹林中迴盪……&ldo;師‐‐‐‐兄‐‐‐‐&rdo;她大聲呼喚著玉自寒!在眨眼的那一瞬。如歌的呼喊聲。林外的玉自寒沒有聽見。因為,他本就是個聾子,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他也沒有看見如歌。因為他沒有抬頭,而如歌在濃烈的煙霧中也只是一個隱約的影子。但是,他當時做出了一個決定。不管如歌在哪裡,他都要進去找她!在眨眼的那一瞬。如歌的聲音被暗夜絕聽到了!黑紗驟起,千萬條靈蛇般撲向樹梢的如歌!暗夜絕的面紗在疾飛中飄落,露出一張可怕猙獰的臉孔!那張臉孔象是被烈焰吞噬過,恐怖扭曲得小孩子見到了會失聲大哭!這張臉是被烈如歌毀掉的!她恨得夜夜無法入眠!暗夜絕如鬼魅一般撲向對著玉自寒呼喊的如歌!如歌沉浸在初見玉自寒的歡欣中,似乎絲毫沒有察覺暗夜絕的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