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蹲下來。她蹲在玉自寒面前，將臉上的淚水擦去，她努力微笑。&ldo;師兄，我來了。&rdo;她輕聲喚著，&ldo;我是歌兒啊，我來看你了……你……怎麼又咳嗽得厲害了呢？&rdo;玉自寒沒有動。他聽不見。他看不見。如歌輕輕握住他的手，趴在他的膝頭：&ldo;你真是一個壞師兄。每一次都答應會好好照顧自己，卻每一次都沒有做到。&rdo;她的面頰在他膝頭蹭著，讓他的衣裳吸乾她的淚水，&ldo;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很生你的氣，生氣到再也不想理你了。你為什麼總是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呢？&rdo;玉自寒的手動了動。他面容有疑惑。他努力想要說話，喉嚨顫動，發出來的聲音卻只是&ldo;啊‐‐&rdo;的嘶啞。他的聲音也被奪去了。他再不會說話。……那日。暗夜羅瘋狂地大笑：&ldo;一個殘廢居然也會背叛和欺騙我？！哈哈哈哈，你不在乎耳朵和雙腿對嗎？那麼，就連你的眼睛和聲音也一併失去吧！&rdo;玉自寒的功力已然被暗夜羅散去。他沉默著。他用最後一刻時間，感受雙腿的站立，感受河水和風的聲音，感受他能看到的世界。他還想用他的聲音再喚一次她的名字。如果可以選擇，他不想再回到殘廢。在感受了如此美麗的世界和如此美麗的她，他不想再變回一個無用的殘廢。淡然的光華如美玉般流淌在他眉宇。他寧靜得彷彿渾然不知要降臨在他身上的將是怎樣的災難。最後的意識是暗夜羅瘋狂鮮紅的雙眼‐‐&ldo;你將失去雙腿、失去耳朵、失去眼睛、失去聲音、病痛日日夜夜侵襲你的身體。然而你卻無法死去，直到你生命的最後一刻，你都會活在生不如死的煉獄中！&rdo;……悲痛將如歌的胸口硬生生撕裂！她從沒有如此恨過一個人！她恨暗夜羅！她想要將玉自寒所受的痛苦千萬倍報復在暗夜羅身上！她知道了什麼是仇恨。仇恨就是不惜一切手段，讓傷害你愛的人的惡魔感受到加倍的痛苦！如歌把臉埋在玉自寒的掌心。她哭了。淚水將他的掌心沁得冰涼。玉自寒動容，他身子前傾，手指顫抖著去摸索她的輪廓。他摸到她滿臉的淚水和悲慟冰冷的肌膚。如歌哭著喊：&ldo;是我啊！師兄，是我啊！&rdo;她害怕。她怕這是同他最後一次相見。而他，卻看不到她、聽不到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到來。玉自寒劇烈地咳起來。鮮血從他的唇角淌落，他努力想要說些什麼，換來的只是更加猛烈的劇咳。&ldo;我是歌兒……&rdo;她哭著，緊緊抱著他的腰，&ldo;師兄，你知道是我對不對？我好害怕……師兄，我真的好害怕……&rdo;她哭得滿臉淚痕：&ldo;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我好聽你跟我說說話……師兄……你不要嚇我……&rdo;他的鮮血滴在她的身上。恐懼讓她語無倫次，惶恐無措象個不懂事的孩子。她哭得渾身冰寒。一隻溫柔的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然後，他將她抱了起來。他將她抱在自己胸前，溫柔地拍撫她的後背。他的喉嚨裡發出斷斷續續含糊沙啞的聲音，但仔細聽來，那是一首失去了曲調的歌。他拍撫著她。清瘦的手指在她背上畫出奇異的線條。被他抱著，她放聲大哭。他在她的背上畫著什麼。忽然間，她屏住呼吸‐‐他在寫‐‐&ldo;歌兒&rdo;。在他的懷裡，她拼命點頭：&ldo;是我！我是歌兒！&rdo;上天啊，他知道是她了！玉自寒安撫她，在她背上繼續寫道：&ldo;不要怕。&rdo;她又哭又笑，拉過他的左手，貼在自己唇邊，讓他&ldo;摸&rdo;自己的聲音：&ldo;嗯，我不怕。&rdo;&ldo;你還好嗎？&rdo;&ldo;我很好。&rdo;&ldo;為什麼哭？&rdo;&ldo;只是見到你太開心了。&rdo;她把他的手貼得離唇更近些，凝視他，&ldo;師兄，我想你……&rdo;玉自寒微笑，一抹溫柔從他沒有焦距的眼底暈染開來。他的手指如春風般輕柔：&ldo;喜歡你想我。&rdo;如歌淚眼盈盈。她凝視著他，握起他的手指，她低下頭，吻過他的手指，吻上他的手心。她久久吻著他的掌心。玉自寒先是怔住，然後，他閉上眼睛，淚水悄悄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