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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你信世上有神仙嗎

青州牧公子被殺的訊息,是在昨日寅時被送進營陵城的。 “據那在太守府收夜香的張大所說,是沛郡有獵戶在林間發現的屍首。” 清晨,梧桐巷口,三道高瘦矮胖不一的身影蹲著,目送一匹快馬穿過西城的鬧市,往東而去。 劉蟾雙手插著袖兜,一邊與旁邊吃糜子糕的少年耳語:“恩公看馬上之人,身著魚鱗鐵甲,腰繫孝布,必為州牧親兵,此番亦是自臨淄而來。” 如果說從沛郡傳來的是小道訊息,那麼現在,州牧親兵身上的白布條,也將州牧公子的罹難坐實了七八分。 “這州牧公子的運道,著實差了一些。” 都跑到沛郡了,還能碰上秦胡。 誰聽了不得說他命裡帶煞。 沈儼是被謝蘊硬拉出來‘吸’人氣的,不像隔壁這位劉翁,是自個兒主動湊上來,他沒受傷的左手攥著糜子糕,得知青州牧公子的死訊,心情有些複雜,看向另一邊的謝蘊:“那晚——” 謝蘊接收到他的目光,回望過來:“怎麼了?” 沈儼沒忘記謝蘊說過要報仇。 如今州牧公子身死,未免過於巧合了。 只不過,礙於自己和謝蘊中間還擠著一大隻劉翁,沈儼終究沒問出口,只搖了搖頭:“沒什麼。” 謝蘊卻像是看穿他心裡的擔憂,解釋道:“那晚我去的是東林郡,與沛郡一南一北,相距何其遠,此等人命官司自是掰扯不到我身上。” “當真?”沈小哥半信半疑。 “我像是在撒謊嗎?” 謝蘊不答反問,問得沈小哥自我懷疑起來。 “我去東林郡追賊之事,不提同行的百來號人,就說陲縣驛館,上至驛卒七十歲老母,下至隔壁偷雞的垂髫小兒,皆可為我作證。” 這席話落,頃刻就得到捧哏。 “恩公何須自證!”劉蟾瞅著自己一左一右倆實心眼,不禁心生感慨:“那射殺青州牧公子的箭矢,為秦胡所制,再者,一夜可奔襲千里的神駒,除卻秦胡,大概也只有匈奴與鮮卑人帳下才可見。” 最重要的一點,劉蟾沒說出來。 就恩公這鹹魚乾的性子,沒事殺州牧公子做什麼? 不過—— “恩公可知平昌城外天降異火之事?” 謝蘊一轉頭,就對上劉蟾那張寫滿封建迷信的大臉ber:“…………” 劉蟾藉口老寒腿支開那沈小哥去幫他拿馬紮,自己往謝蘊一側挪了挪,才又繼續說:“那太守府負責給劉使君倒夜香的僕從告訴張大,陲縣駐軍送來的急報上寫著,凡身觸異火者,不論人馬,皆白骨森森,便是避開了那異火的焚燒,身無傷口者,亦捂著脖子睜眼而亡。” 這支一路南下的秦胡兵是何等悍勇,竟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全死了。 而且,死相可怖。 換做從前,作戰中死去的軍馬,必定被分而食之。 現下平昌城外的馬屍,愣是被避之不及。 “使君一面派人去掩埋屍首,一面壓下異火之說,以免營陵城中人心惶惶。” 劉蟾提及此事,並非隨口的閒聊。 “若某猜得不錯,那異火,只怕與恩公脫不了干係。” 謝蘊沒想到,老六居然在身邊:“你又知道了?” 劉蟾顧不上某婦人丟在自己腳邊的五銖錢,只盯著少年人,嚴肅了神色:“恩公眼下羽翼未豐,如此顯露神術,絕非明智之舉。” 在有足夠能力自立之前,猥瑣發育才是正道! 這些時日,劉蟾沒少打探天師道。 據說,幽州的大賢師每次施展完神通,必要閉關數月;他家恩公才幾歲,再是生而不凡,也經不起這般大開大合的損耗! “你當真信世上有神仙?” 謝蘊這話,無疑將劉蟾給問住了。 不等他想好措辭,謝蘊就站了起來:“神仙,大抵是沒有的;不過,這世上,難免會有一些超越你認知層面的東西存在。” “比如——” “這個西紅柿。” 劉蟾半蹲在原地,許久的許久,沒回過神來。 他的手心,躺著一枚紅彤彤的圓果。 這是謝蘊方才給他的。 此物,他亦是生平第一次見。 劉蟾聽著自己還在撲通撲通的心跳聲,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謝蘊展露的‘神蹟’——他親眼目睹了謝蘊憑空變出這個紅果。 ……就這麼近在咫尺。 沒有任何遮擋物。 “某的恩公,不是天師道那等神棍。” 竟真是小神仙! …… 謝蘊半夜給自家岳父快遞人頭的下場,就是太守府管事一大早登門,喊她去跟前聽訓。 一進太守府,謝蘊先去見了姜氏。 比起她前往岷縣那會兒,姜氏的精神狀態更差了。 現如今,江主任已不再給姜氏做針灸。 因為江主任說,沒有必要了。 此刻姜氏倚著長枕,落在謝蘊身上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柔和:“大郎安然歸來,也算了卻我一樁心事。” “小婿今日過府,是有一事與岳父商量。” 既然要帶姜氏母女同去平昌城,謝蘊也提前知會:“承蒙張都尉器重,小婿如今身負曲軍侯一職,眼下平昌城十戶九空,百廢待興,小婿欲向岳父請命,從今往後,由小婿駐守平昌城。” 昨夜劉恆屋裡的事,姜氏已經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