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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們想活著

恩公終於記得問自己的名字了! 只見招財貓八字鬍一抖,整個人變得嚴肅,側身一站,朝著謝蘊如名士一般作揖:“某不才,姓劉,單名一個蟾字。” “流產?”謝蘊臉上表情一言難盡。 招財貓點頭:“是劉蟾。” 說著,也察覺恩公的反應異常,不免有些拘謹:“可是某的名字犯了恩公忌諱?” “那倒沒有。” 招財貓對自己的恭敬,並未多加掩飾。 不管對方是發自內心還是虛情假意,謝蘊都不覺得享受,在她生活的時代,地鐵上遇到這個歲數的,她還得喊對方一聲‘叔叔’。 尊老愛幼,可是他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所以,她自報了家門:“我姓謝,你以後叫我小謝就成。” 竟真是世家子! 在珩陽,‘謝’可是大姓! 珩陽謝氏,雖擠不進一流門閥的行列,畢竟一流門閥也就那麼四五家,卻是個實打實的二流門閥,族中子弟位列三公九卿是常有的事。 沒想到,自己逃難還能遇上一位謝氏兒郎。 雖然對方未及束髮之年,又與族人走散,他卻不敢流露半分輕視。 劉蟾一邊暗讚自己眼光獨到,一邊表達了自己的不贊同:“小老兒豈是那般輕狂之人,恩公休要如此戲耍小老兒!” 謝蘊:“……” “我看你年紀也不大。”謝蘊道。 “如何不大?”劉蟾雙手抄袖,邊走邊嘆息:“倘若我那老妻還在,我那女兒未早夭,我的外孫也該說親了。” 這顯然是一件悲傷的事。 謝蘊無意挖人傷疤,靠夸人轉移話題:“那你挺顯年輕,瞧著也就四十七八。” 劉蟾嘴角一抽。 謝蘊眼尖,一下就注意到:“怎麼啦?” 劉蟾嘴角抽得更厲害。 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少年郎自己今年才四十。 說了,怕少年郎惱羞成怒;不說吧,誰知道他心裡的苦? “你這嘴角,我瞅著有點像中風的前兆。” 劉蟾:“……” 有個當醫生的媽,謝蘊也算耳濡目染,江主任雖是外科大能,卻因多科室輪轉的經歷,對中醫針灸頗有研究:“有病得早治,等到了東林郡,你就找大夫給你扎兩針,針灸對面癱有奇效。” 正說著,胳臂被人攘了一下。 謝蘊循著那股推力扭頭:“誰扒拉我……” 對上那來自江主任的死亡凝視,謝蘊嘴上立馬關門,秒變沉默的小羔羊,顛顛綴到羊媽媽的身邊。 劉蟾看到這一幕,愈發感慨—— 【這謝家小公子不僅仁義,竟還是個大孝子!】 他果然沒選錯! 江箬對自己這個女兒是非常瞭解的。 打懂事起就活潑得像只哈士奇,不知道的,以為她是出生時被醫生剪了一刀,若非如此,也不會好好的衣缽不繼承,偷改志願去當國防生。 自己不同於才出校門的女兒,早就見過世間百態。 眼下這個處處討好謝蘊的中年男子,並非淳樸的莊稼漢。 靠天吃飯,可養不出這一身膘。 哪怕對方披了件打著好幾塊補丁的破布衫,衣襟內那一抹靚色——綢緞裡衣,卻非尋常百姓能消受。 這叮噹貓,倘若不是珩陽縣的商賈,那就是盜取主人財物的刁奴。 江主任未曾遮掩自己如X光線掃描人的眼神。 只一眼,便讓劉蟾如芒在背。 這種感覺他不陌生。 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不都這架勢。 也因此更篤定此謝必乃珩陽城中的謝氏。 至於這位夫人為何作村婦打扮,當然是為了掩人耳目,就跟他現在一樣! 這樣想著,劉蟾也揣緊懷中沉甸甸的大包袱。 這可是他到東林郡後安身立命的本錢。 不到兩刻鐘,啞奴勒停馬匹,孫媼便與葛氏下了車。 無論是葛氏還是孫媼,均表示自己歇夠了,怎麼也不肯再坐馬車。 明明兩旁仍是荒無人煙的野外,謝蘊依舊做出一個決定:“那就在原地再歇一刻鐘。”說著,她又向江主任解釋:“馬兒也需要休息。” 謝家為娘倆配備拉車的馬,實在算不上良駒。 擱在馬市上,就是一匹值三貫錢的駑馬。 謝蘊是不懂馬匹好壞的。 但她明白要叫馬兒跑、得叫馬兒多吃草的道理。 從馬車上取了水囊,謝蘊拿去給在樹下找了個地方坐的江主任,當媽的接了她的殷勤,卻也道破現實的殘酷:“你想等後頭那些跟隨的百姓。即使他們追上來,與我們同行,也改變不了任何的現狀。” “我知道。”謝蘊點頭,目光掠過不遠處三兩成群的老弱婦孺。 “我只是覺得,她們都很想活著。” 每一個生命都值得被尊重。 ——無論身處何種時代。 至少在她這裡,不曾動搖過這個認知。 江主任握著水囊,也在看那些越來越近的身影:“倘若再有叛軍追來,問起那五個騎兵的去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在刀槊的威懾下,不一定會守口如瓶。”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