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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唯有血祭

平昌縣的東城門,是在申時被開啟的。 軻比鄂身先士卒登上城頭。 當他身染敵人的鮮血、迎著夕陽俯瞰部族兒郎縱馬衝進城中,亦如旁側的先登,一把割下守城兵卒的頭顱,高舉在手中,下達破城後的第一道犒賞—— “滿城良賤皆可擄!” 這座城池,很快被哭喊聲填滿。 每一道逃跑的身影,皆倒在彎刀之下。 這支秦胡騎兵無疑是驍勇的。 在平昌城外,他們猶如洪流衝過那片平原,又如溪流湧向各處,戰馬奔騰,當他們找到那位青州督軍的行轅,四散的騎兵再次化零為整,狠狠衝擊了那塊豎滿旗幟的漂亮營地。 行轅的守衛用鮮血為這群秦胡兵開了道。 就如此刻一般—— 求饒,尖叫,牲畜的嘶鳴,擋不住如地動的馬蹄聲。 軻比鄂騎著一匹全身上下無一根雜毛的戰馬,帶領才經歷血戰的百騎,緩緩行在平昌城那條昨日才被奴役夯平的土路上,而他的坐騎馬鞍上,赫然懸掛了一顆老者的頭顱。 老者雙眼怒睜,微張嘴,一臉驚恐。 但凡現在有平昌縣的百姓駐足,就會認出這個頭顱的主人。 正是平昌林氏那位極為追求風雅的家主。 對這顆頭顱,軻比鄂稱不上滿意。 若非那位陳督軍跑得夠快,現在被他當成戰利品的,便是青州牧妻弟的人頭! 這座城池之中,並非沒有敢於抗爭之人。 那扇通向平昌縣的西城門前,屹立著十數名長牌兵,血跡斑斑,可他們依舊沒讓開,替那些外逃的百姓,阻擋了後方追擊而來的秦胡騎兵。 軻比鄂勒緊韁繩,看向那個身著鐵胄站在長盾牌之後、哪怕面上有瑕還是難掩風姿的男子,微勾嘴角,一邊朗聲開腔:“若我猜得沒錯,足下便是那位平昌縣的縣令,寧憲寧令君?” 無需對方回答,他就顧自說下去:“我在臨莒縣就聽聞令君治下有方,不是那等酸儒,我素來敬重讀書人,今日失平昌城者,乃青州督軍從事陳煊,與令君何干,只要令君讓路,我依舊禮待令君!” 然而這樣的示好,並未得到對方的領情。 寧憲將目光在軻比鄂特意掛於馬鞍邊的人頭上停留瞬息,再次與這位兇悍殘暴的秦胡頭人對視:“今日你殘酷對待一城百姓,焉知來日你部族不會遭遇此等災禍?” “令君所言極是。”軻比鄂過於硬朗的臉龐,在霞光中鍍不出悲憫之色。 因為他信奉的,素來是強者為尊! 北方寒冷的冬日,貧瘠的土地,養不出慈悲為懷的心性,更養不出捨己為人的聖者! “所以,為了避免令君口中的來日大禍,”軻比鄂望著對面的螳臂當車,露出一抹真切的笑:“破城後殺光所有男子,無論老少,便是不敗之道!” …… 區區十幾名縣兵,阻擋秦胡鐵騎也不過片刻。 自平昌城中逃出的黔庶,終究還是迎來沾血的彎刀和馬槊。 落日之下,新鮮血液不斷澆灌著路邊早已枯萎的荒草,然而彎刀馬槊的目標,從來不止於此。 他們縱馬繼續向前,勢必斬盡每一個落單的活口! 深夜的平昌城,依舊沒陷入沉寂。 軻比鄂重新登上東城頭,這次迎接他的,不再是箭矢或環首刀,而是女子若有若無的哀嚎,伴隨著秦胡男兒的嬉笑聲。 一口烈酒入喉,亦教他在寒夜中生出暖意來。 此番拿下平昌城己方折損極小,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讓那位青州牧公子給走脫了。 青州牧公子有一位好舅舅。 為了救下外甥,可以不惜代價。 甚至棄掉這座平昌城。 而呼延虜未及時帶人前來,也讓他們沒完成合圍的計劃,不過,人是跑不過四條腿的,那些往西而逃的平昌城百姓,結局早就已經註定。 外出狩獵的兒郎,逐漸帶著收穫歸來。 城門兩側熊熊燃燒的火炬,為策馬入城的秦胡騎兵照亮前路,也照亮了城牆下一堆堆用頭顱壘砌的京觀。 軻比鄂正欲下城樓往縣衙去歇息,一騎兵自西面而來,勒緊韁繩的同時,因為下馬過快,幾欲跌倒:“大人,呼延虜頭人遇襲了!” 軻比鄂認識他,是哈葛部的阿奇南。 不等軻比鄂問一番緣由,阿奇南就遞上半截彎刀。 這把彎刀,軻比鄂是識得的。 長年被掛在呼延虜腰際的彎刀,現在卻被從中間蠻力砍斷,刀刃一側,還有乾涸的暗色血跡。 “二十幾人突圍,只有烏徵僥倖逃脫,帶著呼延虜頭人給的彎刀,前來平昌城求援!” 軻比鄂握著半截彎刀,“酉時派出去接應呼延虜他們的斥候……” “並未歸來。” 斥候離城四個時辰還沒回來,這是極其反常的。 除非—— 他再也回不來了。 “烏徵說,襲營的是青州兵馬,對方是衝著州牧公子來的。” 軻比鄂面色陰沉得能滴水,哪裡還不明白,他們想著合圍平昌縣,人家同樣也準備黑吃黑。 他這邊拿下平昌縣,人家那頭也掘了他的老巢! “烏徵還說,呼延虜頭人的遺言,是請大人為他報仇。” 這一夜,本就是一場狂歡盛宴。 重新召集上萬騎兵,只在彈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