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聲一喊:“瓦斯卡。豬來了。‘它會立即跳到爐子後面,呆在一個角落裡一動不動。
“後來一個看守用槍射死了它,因為它闖入了禁區。那個看守還開玩笑說:”我打中了一個逃犯。我必須申請調離。‘“不錯,勞改營裡也有幸福,流浪漢的生活中也有幸福。
我給你們講個老流浪女,她唯一的牽掛就是她老頭兒,為了老頭兒的幸福她戰鬥了好多年。“
故事之二
流浪女吉娜講的故事與費萊蒙和鮑西斯的故事很相似,只不過說的是現代的事。
有一次我在利沃夫被帶下車,然後被送到了一個特別收容中心,那裡收留的人要被送往不同的地方,有的就地釋放,有的被流放,有的被判刑入獄。我坐在那兒等待著發落。那兒有一小撮兒像我這樣的社會渣滓,全都沒護照。兩個吉普賽人,一個賊,一個流浪漢,還有個白髮蓬亂的小老太太。老太太一天無話,老是坐在鋪上作禱告。但一到晚上她就向值班看守求情:“讓我看一眼我的老頭子吧。求您了,親愛的。”
她乞求、哭鬧,看守無奈,只好把那個灰髮、駝背的小老頭兒從對面男監帶過來。老太太把老頭上下打量個遍,這才心滿意足地說:“老頭子還在這兒,今天他們沒把他弄到別處去,我很幸福,一切都好。”這才放心去睡。
我慢慢地跟老太婆混熟了,她才把他倆的故事告訴我們。
他們住在莫斯科郊外的一間小屋裡。沒有養老金,因為他們過去是集體農莊的莊員,那時莊員是不發養老金的。他們怎麼生活呢?老頭兒在家畫聖像,老太婆拿到黑市上很快就能賣掉。他們不富裕,但也過得去。後來他們那個地區得到開發,其他人都遷進了新樓房,可兩個老人沒人管。當局決定推倒他倆的小屋,把他倆送到老人院。他們不會給他倆樓房住,因為他們沒養老金,付不起房租。所以老兩口被分別送到老人院,一個在男院,一個在女院,男院和女院還不在一處。倆人不可能不惦記對方,他們差不多一生都生活在一起,就像兩棵長到一起的老樹一樣。
老頭子鬱悶不樂,一病不起,都不想活了。而老太婆反而堅強些。她從每頓飯裡省下許多面包,晾乾後裝在枕頭套裡,然後一天夜裡帶著麵包溜出老人院,去找老頭子,她坐公共汽車沒付錢,還乞討了些錢,在莫斯科周圍都找遍了,最後總算找到了老頭子。她假裝是探視他的,老人院通常是週末允許親戚探視。她找到了他,對他說:“我們走吧,老頭子,沒有我你會死在這裡的。”
就這樣,他們成了流浪漢,在教堂門口乞討,隨便找個地方就睡。他們用積攢的一點錢在一個半廢棄的村子裡租了一間小屋。老頭子又開始畫聖像,他們又開始了幸福的生活。
但不久民兵來盤查他們,而他們的護照丟在老人院了。結果又被遣送回各自的老人院。
當時是冬天,老太婆等了兩個月,然後又溜出來接老頭子。他們的流浪生活又開始了,他們以基督的名義行乞,隨便找地方過夜。但民兵一直在追蹤他們,而且很快全鐵路段的警察都知道了這對老夫婦。他們把他倆當罪犯來追捕,一次次把他們送回老人院。但他倆總能設法取得聯絡,而且總是老太婆先逃出來去營救老頭子。他是她的幸福。
故事之三
工程師娜塔莎講了她與初戀情人的邂逅以及她如何發現自己能騰雲駕霧。
明天大概是個不愉快的日子。單位裡的人們又開始對一個同事發起攻擊,這是令人厭倦的事情,所以我不想去上班了。我丈夫一直在抱怨我不會料理家務——這倒是真的,論過日子,我不是把好手——以及我們沒能省下錢買一套房子。
可我問你們,一個月就260盧布,能省下錢去買房子嗎?這點兒錢只夠打發日常開銷。我很生氣,也沒跟丈夫說,就一人去了基羅夫斯基,只想看看綠樹和藍色的大海。這對我的心情很有幫助。那裡的氣候,很適合我的心情。時而陰雲掠過,還會下起毛毛細雨;時而太陽噴薄而出,雨珠閃閃發光,令人精神振奮。
我來到海灘的一隅,這兒遊人稀少,因為附近沒有咖啡店,也沒有娛樂場所,這卻正是我所希望的——自在。在海灘找到一棵枯樹,我坐到上面,眺望著海灣、海島和海岸附近的礁石。我的怒氣、沮喪和憤慨變成了淡淡的哀愁和寧靜。
我正坐在那兒忘情沉思,突然走過一個高個子男人,身著民航飛行員的藍色制服。他熱烈地望了我一眼就走過去了——不用看,我能感覺到。謝天謝地,我想,至少他沒打算停下來和我搭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