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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路過幾個垃圾箱,我停下來伸手進口袋裡摸那小瓶微光,打算倒進去扔了。

然而還沒來得及拿出來,一個人影突然從垃圾箱後面撲了出來,就要把我按在地上。我趕緊躲開,發現竟然還是剛剛那個老流浪漢。這一次他使足了力氣,雖然仍舊沒撲中我,但帶倒了一個垃圾箱。鐵皮箱子砸在地上,響聲立刻傳了出去,我趕緊鑽到垃圾箱後面生怕警衛發現。那個老流浪漢居然也跟著我蹲到一起,望著警衛走過來的方向連大氣也不敢喘。

我們看著一名警衛的手電光打過來,點亮一片雨光。晃了兩下,沒照到什麼,就又轉了回去。警衛的身影終於在街角消失,我轉過頭,果然這個老流浪漢在盯著我。

“把微光給我吧,求求你了。”他說,“你是不是對鄧德森集團挺感興趣?我看你在大門口看了半天。我跟你說,你想知道什麼,問我就行。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叫拉塞爾。只要你把微光給我,我全都能告訴你。”

流浪漢,祖安常見,甚至可說遍地都是。但一上來就報名字的可不多。我不由重新打量起他。從頭到腳一副破落樣,不知在雨中淋了多久,所以顯得更淒涼。我還注意到他左臂有點不一樣,有明顯的肌肉萎縮。這是常年使用微光的併發症,恐怕他身上,衣服蓋著的地方也有不少問題。

但一切都掩蓋不住目光中的**,或者說根本毫不收斂。他直直地看著我的衣服口袋,那裡面有個小瓶是他生命的意義。為了它,毫不誇張地說,他什麼都幹得出來。

“你知道多少?”我問。手還放在口袋裡,我摸到那個小瓶,握住。

“你想知道什麼?”拉塞爾反問,他終於轉而抬頭看我,期待又興奮。

“沃裡克的事。他和鄧德森集團有關係嗎?”

“啊哈,我就知道。你問對人了。”他輕輕一拍手,“那隻狼以前在這兒幹活。”

“再說詳細點。”

他從四年前第二次艾歐尼亞戰爭一一道來。祖安如何和諾克薩斯組成同盟,侵略艾歐尼亞,沃裡克又是如何和辛吉德一起隨隊發動了化學戰役,最後被索拉卡詛咒變成狼。所有細節都沒錯。我順口追問了他一句第一次艾歐尼亞戰爭的事,他也答了上來,其間竟然還提到皮爾特沃夫,讓我十分驚訝。

這個叫拉塞爾的老流浪漢,他沒說謊,他知道很多事。講完這好長一段故事,他熱切地望著我:“怎麼樣,我說得夠多了吧?把微光給我。”

我摸出那一小瓶微光。他伸手就要過來拿,我抬手躲開。就那麼一瞬間,他的表情一下變得猙獰了。

“你還不給?”

“鄧德森集團裡有沒有藏著一枚符文?”我問。

他沒回答,盯著我看,眼神同樣猙獰。但下一秒他又笑了起來,笑得像天真爛漫的孩子。我沒被他惡狠狠的樣子嚇到,卻被這笑搞得有點發毛。藥物上癮的人不能用常理來估計行為。

“原來你是想知道那枚符文。”他說,“把微光給我。”

“你先說。”

“那就算了。”他還我個白眼,“要不你就去問沃裡克?哦,可他都變成狼了,什麼都不知道了。小心別被他咬死。”

我扔過小瓶,他伸手接過,從髒兮兮的口袋裡摸出個注射器。彈瓶,開蓋,吸液,排盡注射器內空氣,摸到靜脈下針。除了沒消毒,全部一氣呵成,手法嫻熟無比。雨夜中的微弱熒光一點點流進身體裡,他的表情愈發滿足。

“你是個醫生。”我說。

“是又不是,有什麼關係呢。”他答,“小夥子,你想問符文,我就告訴你符文。可你想問什麼符文?”

“你知道是什麼。”

“你缺錢花。”

“缺極了,缺錢娶媳婦。”

“那就去掙,別想旁門左道。”他說。注射器裡最後一點點液體也流盡了,他輕輕拔出針頭,長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

“別人都是塗在身上,你直接扎進血裡。”我說。

“因為你只看得見塗在身上的。”他答。

“我需要旁門左道的符文,比你這血裡的東西更旁門左道,否則我就連正道都走不了了。說點什麼吧。”

“那符文啊。”

他小心翼翼地收好注射器,輕鬆自在如大病初癒。“它就在鄧德森集團。你進不去,也拿不到。年輕人,鍊金術是有,可像你這個年紀不該做這種白日夢。聽我一句勸,好好工作,比什麼都強——但是別在祖安。換個地方,哪怕是海對面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