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黑臉漢子打個激零,忙哈哈地笑起來:“採藥?是割草的吧……進來!”
外面那人再道一聲謝,推門而入。山風隨他的身形一起刮進來,使得殿內篝火搖晃不定,眾人齊齊把眼神投射過去,然後都是一呆。
黑臉漢子反應得最快,他拉長了聲調,笑道:“嗯哪,原來是同道中人……還是個小白臉兒!”
後面怪話一出,滿殿鬨堂大笑,剛剛沉下去的心氣又提上來,聲勢頗壯。
不怪黑臉漢子如此說法,來人確實是個俊秀的道士,看起來年紀也不甚大,所謂面如滿月、唇紅齒白都不必說了,單是那比娘們兒還要細嫩的面板,便讓這些習慣了風吹日曬的粗豪漢子們看得眼熱,幾個懷著腌臢心思的,甚至腦子動向了別的地方。
這俊秀道士身量頗高,肩上還斜揹著一把長劍,卻習慣性微躬著背,顯得很是老實靦腆,進得門來,見到滿殿的兇悍人物,臉上便有些不自然,卡在門口,倒似想要退出去的模樣。
黑臉漢子見得此景,更肯定這就是個雛兒,暫時沒什麼油水,也覺得沒趣兒,不過,自玄清當大哥以來,向來是奉行“有殺錯,無放過”的手段,他只能咳一聲,示意同伴們緩緩,自己則按著說熟的套路演下去:
“既然是同道中人,還不上來見過玄清仙長?這位可是有大神通的仙家,指頭縫裡漏點兒什麼出來,便夠你這小道士一輩子享用不盡!”
“鄭大,何來許多聒噪?”
自俊秀道士進門後,玄清還是首次出聲,雖是瞑目姿態,可乍一開口,篝火旁這十來號人,便齊齊住嘴,真有些令行禁止的威煞,也有別樣的氣氛瀰漫開來。
下面,就是玄清的發揮時間了。
看著十餘條大漢被玄清一語震住,俊秀道士也鬆了口氣,神色則恭敬起來,他上前一步,行禮道:“散人餘慈,見過玄清仙長。”
玄清這才睜開眼,在餘慈身上掃了一記,又垂下眼簾,平聲說話:
“小道士可是進天裂谷採摘蝦鬚草的麼?”
餘慈應了聲是。
“財帛動人心哪。白日府或許沒什麼壞心,可天裂谷實非善地,你們凡俗之人,也要量力而行。”
餘慈一怔,旋即恭敬道:“請仙長指點。”
玄清仙長很是滿意他的態度,微笑道:“孺子可教。要知人之行事,須得謀定而後動,這天裂谷,你以前可曾去過,可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採摘蝦鬚草又有什麼忌諱?”
“天裂谷離家萬里,小子還未曾去過。”
餘慈神色愈發恭謹:“只聽過傳言,說那裡地勢險峻,野獸眾多。而蝦鬚草寄生在峽谷絕壁下的大樹上,與枝幹同色,環繞其上,只有大風吹卷,才有可能以肉眼分辨出來,十分難尋……對了,白日府的執事還提醒說,這草不能用金鐵之物刨取,也不能用木製之物盛放,所以還送了專用儲存蝦鬚草的石盒。”
玄清撫須笑道:“也算有些瞭解了,可是你卻漏了最重要的一條。”
話至此處,他神色突然嚴肅起來:“你可知,天裂谷下方是何等去處?”
“這個,不知。”
“量你也不知曉。莫說是你,全天下又有幾個人知道?也就是老道我有幾分道行,冒險下去一探,這才知萬丈雲霧之下,幽暗淵深,已經不是此界氣象,而是直通冥獄黃泉,其中鬼怪妖魔不計其數!”
餘慈立時瞪大了眼睛:這個……未免玄虛了點兒。
他沒有刻意遮掩心思,玄清自然看得出來。道士微微一笑,翻掌取出一件圓球狀事物,讓餘慈觀看。
隔著丈許距離,中間還有篝火跳躍,餘慈眯起眼睛,才看清那究竟是什麼東西。當那事物清晰呈現之時,餘慈眉頭便是一抽,只因那不是什麼圓球,而是一顆頭顱!
此物顯然經過特殊處理,只有拳頭大小,通體呈灰綠顏色。擺放在玄清掌心上,其外表紋理結構,完整無缺,正因為如此,餘慈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玩意兒臉上唇邊支起的獠牙、格外高隆的額頭、以及深凹眼眶內赤紅如血的眼珠。
“這是老道深入冥獄黃泉,斬殺妖物之後,存下的一顆頭顱,聊做紀念。莫看此物只有這麼一點兒,這是老道特意用秘法煉化,當初老道擊殺它時,單是這頭顱,便有磨盤大小,身軀更與這道觀彷彿……”
餘慈臉色終於變了,玄清見他表情,很是滿意,便將那頭顱收起來,語氣放緩了些:
“當然,這些妖魔鬼怪很難爬上來。概因天裂谷下方,有太上道尊親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