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見知也能明白,他遇到了一個千回百劫也難得的大機緣。他再也按捺不住,九藏魔身縱使化煙成氣,仍然百竅響應,齊震共鳴,化合成縹緲魔音,昇天入地,無所不至。
這已不是幽冥九藏秘術本身的變化,而是魔功修煉到一定境界,外化的表徵。
彭索在虹橋上聞聽此音,未盡其意,與他心神相系的乙陽劍已錚聲鳴響,向他發出警訊。
幾乎與之同時,大約在四百里外,有強橫旺盛的氣息沖霄而起,如火光煙柱,灼然逼人,本來這已經超出正常的感應範圍,卻因其強橫,使得彭索這邊也清晰可見。
這一道氣息像是點燃的炮仗引線,第一聲爆鳴之後,震盪就再也不能停止。
僅隔半息時間,東方更遠的位置,有矯然光華,如龍似蛟,甚至是衝破了晨曦,在朝霞中升舉飛騰。
這一個,彭索倒是有了點兒概念:“黑蛟真人?此長生大妖向來安居盧江水脈之中,少有動作,怎地突然跳出來?”
念頭未止,東北方向,五色光華分列,如孔雀展屏,華麗多彩,比之聚仙橋的虹光亦不稍差。
彭索遲疑了下,方做出判斷:玄昊上師?此人一門心思與東華宮作對,來回奔忙,也會來此嗎?
連續三個反應,以彭索之見,全都是真人級數,方圓千里之內,有這些大人物在,固然能算巧合,可這齊整反應,決不是巧合能夠解釋的。
他緊握乙陽劍,雙眸神光刺在混亂的劍陣中央,如今那裡煙氣都已不見,如歸空無,可彭索確信,鬼厭還在,因為那裡正是縹緲魔音之發端。
莫不是……
一念未止,魔音相應變化,彭索一個恍惚,耳畔似有刀劍交鳴之音,聽聞此音,他本能地熱血湧動,不自覺握緊了劍柄。
不過,幻相如真,終究還是幻相,他很快警醒,可在此時,腳下虹橋之中,已是騷然,怪聲頻出,裡面還摻有那個女俘虜的尖叫。
彭索駕馭虹橋,與其中劍兵心神相系,如何不知裡面的混亂?頃刻之間,已有兩名劍兵屍橫就地,殺人者卻不是裡面任何一個俘虜,而是來自於劍兵中間。
狂躁、紛亂、**、恐懼,種種的負面情緒,莫名而生,突然爆發,化為陰魔,侵入神智,使劍兵幾難自控,稍有一個誘因,就噴發出去,釀成慘禍。
六慾染化,內亂自生——果然是六慾魔音!
彭索的眼神首次失了靈動犀利,變得有些茫然:這……這可是六慾天魔將出之兆!
第六章 他化之具 吞海妖瓶(下)
六慾魔音發源地,鬼厭正進入一個特殊而玄妙的狀態。
世事多諷刺,在他真性失去之際,本是“今生無望”的大機緣來到了。
他在步虛上階蹉跎多年,未有寸進,說到底,是他自己不爭氣,沉淪六慾,以至迷了本心,他也只差本心萌發的超拔之心而已。
由本心中,收得超拔之心,如高臺壘土,逐級而上;又似千里之行,始於足下。這一條路,由鬼厭自己扼殺,
剩下就只有“他化”一途,即奪他人之超拔根本,嫁接本心之上,這一路又太險,稍有不慎,就是被反噬的下場。他沒有那個膽氣,也沒有那個能力。
而如今,他終於不用再糾結了。
鬼厭的九藏魔身在燃燒,這火不是凡火,是焚神消元之火,是他內氣罡煞修煉到頂峰,進無可進,內燃成火。此火已到火勢之極,若無今晨之變,說不定哪一日,這火便會遍燒全身,焚化形神,百年功行,毀於一旦。
他的百年功行,其實就是一場燎原大火,四處蔓延,聲勢驚人,卻沒有目標,勢頭再猛,也燒不到點子上,況且由火得火,永遠不會是其他什麼東西,只會禁錮於原有的層次,直到化為灰燼。
這火轉眼“攀”到了餘慈的念頭上,火力驚人,似乎轉瞬之間,就能將念頭焚化成煙。
但餘慈知道,此火是無礙的,只要他確屬真金,位於超拔之境界。
所謂他化之法,其實就是在自身前路不通的前提下,將他人已然成就的超拔之心導引進來,相當於引進一個成熟的模具——比如丹爐,以之收容燎原之火,輔以種種法門,使火非火,轉化成更高層次之物。自此破除大限,超凡拔俗。
眼下,餘慈的念頭入主,論真實修為,他比鬼厭要低,但論道基、論心志,強出鬼厭何止十倍?當年與陸素華一戰,由玉神洞靈篆印催化玄武真意,亦曾登入真人境界,曾經滄海難為水,此亦是哉。
當二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