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一個兩難境地:不使劍,巨量元氣堆積,肉身不堪重負;使劍多了,元氣奔流過猛,肉身同樣承受不住壓力。
換了旁人,此時只能先把生死符的元氣轉化給控制住——這也是此時一切麻煩的根源所在。只是這樣一來,便要打斷生死符自然演化,也等於是失了一次絕好的機緣。
生死顛倒,成敗翻覆,就在一念之間。
希光劍一聲輕吟,與體內劍意的共鳴終究沒有停下。餘慈卻又不是死硬不知變通之輩,便在馭劍之時,逐分微調,不過數息,已是將劍氣演化為他所知的守禦最強之法:
無瑕劍圈!
想那夢微師姐,以此劍技,搏得“無瑕劍”的美名,便知此法不凡。事實上此種劍技,奧妙無他,只一個“圓”字而已。要的就是在周身上下,持一個“渾圓”之意。使形神化圓,無一處不受力,使一切洶湧外力都散入圓上每一個點,便如那皮球,任人如何捶打摔跌,非但不會破損,反而會將力量反激而回。
當日在天裂谷,餘慈遭屠獨強勢壓迫,在懸崖峭壁上狂奔近四十里,所積蓄的強壓比之今日也未必遜色到哪裡去,可是在危急關頭,他無師自通劍意化圓的精義,非但未被壓垮,反而借力反摜,將絕大沖勁盡都化為反擊之力,終於劍傷屠獨,佔據先機。
其實,這也正是無瑕劍圈的精義,餘慈對無瑕劍圈上手甚快,與之大有關係。餘慈在此時用出此等精義,正是要把身體的壓力降到最低。
隨他劍意演化,周圍空氣嗡地一聲又給排開很遠。此時此刻,以他體內某一點為核心,驟發震波,震波自然呈圓,所及之處,體內一切骨血皮肉、筋絡臟腑竟是齊齊震盪,自然便往“渾圓”處使力,感覺中整個身體便似化為一個密實的圓珠,與之同時,一層幾無瑕疵的渾圓劍霧呈現出來,外圍或有些微溢散,但細看去,又莫不合乎“渾圓”之意,起伏間更多幾分靈動。
當然,外力和內力的消長終究是不一樣的。若此刻是迎敵,餘慈會將所有壓力均勻分佈在劍圈外層,旋轉幾回,外力自消。但既然是內在強壓,他也要變通才好:
稍一動念,在劍圈成形之後,餘慈的意念便牽動周身強壓,驀地投向之前震波發端的那一點上,說來也巧,這正落在下丹田中。
此處是中央圓心,夢微在講解無瑕劍圈時,曾引用學理部某位先賢的理論,斷言這圓心所在,居於中央之位,細若微塵,為無限濃縮之一點,卻是容納萬力而不傷,盡得玄奧。若能將一切外力引入其中,自然消化,無瑕劍圈才是真正堅不可催的無雙守禦之術,但這也僅是理論而已。
外力作用於此,必須透過筋膜骨血,層層截留,想完全消化,確實只能停留在理論上。可是體內壓力則不一樣,本就是同源而出,匯聚在此只需稍加意念導引便可。
因此點落在丹田中,看上去倒有點兒氣沉丹田的味道,不過當此劍意化圓之際,其中精微奧妙之處,比那粗淺功夫不知深了幾百幾千倍。
餘慈身上驟然一輕,丹田中又是鼓脹,但還支應得住。由於受劍意催動,磅礴劍壓時時刻刻作用在此,可因他準確抓著那點氣機,使盤結在外圍的元氣自然呈圓,時刻提升的強壓,卻在其最核心處,發生著莫名的變化,無論多少力量進去,都彼此對沖化解,消失無蹤,只餘下些許精純氣機,與中央圓心發生奇妙的互動感應,
“奇怪,奇怪……但也當真有趣。”
餘慈知道自己走對了路,體內壓力驟然一減,欣喜之餘正要細細感應,前方魚龍卻是傳來訊息。他心頭一凜,將體內變化暫且拋下,心神則透空落在魚龍身上,接管那邊視角。
“蕭浮雲!”
其實他沒看到蕭浮雲,不過在那邊一片相對平靜的石臺上,正鐫刻著一個頗為複雜的符陣,符陣中央,一團血色火焰無聲搖曳,依稀有些骨血燃燒的模樣,而在符陣之外,擺放的赫然就是蕭浮雲慣用的劍器。
“難道是借用符陣之力,固持神魂元氣,以消減天魔捨身法的傷害?”餘慈一皺眉頭,再用魚龍視角掃視周邊,見確無旁人在,速度便又提升,朝那邊掠去。
蕭浮雲立陣之地是在某個山崖中間,雲霧遮掩,頗是隱秘,不過在魚龍視角下,可說是全無遮掩,餘慈翻山過水,直接走出了一條直線。眼見距離不過半里左右,翻過山頭便是,他腳下卻是一滯,停在原地,神色凝然。
在他身形停滯的瞬間,前方山頭上,也有人輕咦一聲:“小輩反應倒快!”
話音落時,餘慈周圍,六道凌厲氣機從周邊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