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字便看不清了。
越眨,越是朦朧。
毛線把椅子挪到她身邊。
江甜指著螢幕,委屈地解釋:“這電腦有點老,有時候會閃屏……”
毛線把江甜攬在懷裡那一刻,江甜盈在眼眶裡的淚倏地湧出來。
毛線喜歡男士古龍香,陸允信喜歡木質香。
毛線喜歡板寸,陸允信頭髮比毛線長一些。
毛線抱著她喜歡卷著她髮梢,陸允信,也是。
明明他才拿到融資,明明他表了白自己扭捏著還沒應好,明明兩個人隔了那麼遠的山海、那麼久的時間好不容易走到一起……
他做錯了什麼,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好好的會變成這樣。
江甜一顆心先前一直麻木著,直到叫“陸允信”不再有那張面癱臉對著她時,那顆心猛地掙脫繩索墜入冰河,掙扎著想浮出河面。
“咕嚕”“咕嚕”,四處皆是窒息。
放在以前,江甜會把委屈說給毛線聽,可現在她想開口,根本開不了口。
江甜被毛線抱在懷裡,咬著唇不聲不響地流淚,流到最後,整個人無力到近乎蜷在椅子上。
外面的世界裡,微博、微信各大營銷號刷屏式一夜狂歡。
………
第二天早上八點,毛線撐不住趴在了辦公桌桌沿,江甜搭了條薄毯到她背上,躡手躡腳關好門,去醫院。
陸允信手術已經做完,渾身上下包得像木偶人般嚴絲合縫,就連他那張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都戴了個氧氣罩。
“傅逸和船長他們一下飛機就過來了,待了幾個小時被我轟回去睡覺了,”明瑛心疼小姑娘發紅的眼圈,“你也再休息一會兒吧,他爸爸待會兒就過來了,醫生說麻藥藥效六小時才散,他只要明天中午十二點之前醒了就沒事兒。”
“我等會和馮蔚然他們說事情,”江甜溫軟地覆著明瑛的手,“我就看他一眼。”
護士給江甜拿了防菌服,江甜穿上,小心翼翼推開門。
藥物和藥水的味道很重,螢幕上各種各樣的數字晃得人眼花繚亂,江甜步子邁得輕,輕得走到他床邊,隔著手套觸他手時,橡膠摩擦繃帶的聲音異常清晰。
他閉著眼,纖長的睫毛扇子般覆在眼窩,沒有刻薄的笑,沒有毒舌。
他一聲不吭地躺著,好似一個沒有殺傷力的孩童。
江甜輕輕撫著他的手心。
你女朋友很乖,TAXI很乖,麵條也很乖,我們都很乖,乖乖等你醒……
說著看一眼,江甜還是陪了他半個小時才出去。
………
城市的上午充斥著忙碌,江甜中午送毛線去機場。
直到下午,她才和盛藉、馮蔚然,蔣亞男以及終於見到廬山真面目的海歸周致聚在辦公室。
外面陽光正好。
曾經流淌過歡笑的屋內,氣氛無比冷凝。
江甜坐在陸允信的座位上。
蔣亞男問:“在一起了?”
江甜“嗯”,卻沒有引得半分笑意。
蔣亞男拉開點窗簾,陽光落了圈陰影在江甜手邊,江甜道:“論壇委員會那邊結果出來了,意外事故,賠的50萬精神損失已經到了明阿姨賬上。”
江甜喝一口水,道:“他們公告上說,已經和相關部門對物料中間商做出了處理,”她偏頭問程女士助理,“可以查到是哪家嗎?”
“不用查了,”馮蔚然把截圖放群裡,“方築集團來了公函,因經濟博鰲論壇展板意外事故,他們南、西兩區生產線停用一個月全面檢查,我們這條在南區,啟用時間也從這週五推遲到了5月初,”馮蔚然停一下,“他們主動賠付70萬延遲費。”
盛藉把TAXI賬號回給方築郵箱:“紅樹資本那邊也要去紐約走完流程資金才能到賬。”
周致和江淵很像,穿著考究、戴金絲邊眼鏡。只不過江淵的眼鏡是為了在談判桌上唬人,周致是真的近視,眯眼看東西時,讓人猜不透情緒。
他揚了一下手上的雜誌:“也就是說,本來我們比世光先拿到融資,本週內投產,七月初產品面世的規劃很完美,然後現在陸允信出事,方築生產線涉及展板停產一個月,我們的投產日期變成了五月初,面市日期變成了八月初?”
盛藉接過周致手裡的雜誌,“然後,”他概括封面內容,“施志雖然拿到的是世光內部世光金融的1000萬,但他們下週就會投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