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地說:“不要危言聳聽,你怎麼會凍死街頭當路倒呢?你不會回家去嗎?”
舒眉忍不住想要發飈:“喂,我要是有家能回我還抱怨個屁呀!我在南京沒有家了。”
“沒有家?那你總有一個落腳的地方吧?”
“也沒有,我那晚根本就沒地方可去你知道嗎?而且我從頭到腳除了一件浴袍什麼都沒有,身無分文,想找家酒店住下都不能。”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穿著一件浴袍賴在我房間裡死活不肯走。咦,如果你在南京既沒有家也沒有落腳的地方,那你來南京幹嗎?而且你的行李盤纏呢?不要告訴我你就是穿著一件浴袍來的。”
“我……”
舒眉很想說“我真就是穿著一件浴袍來的這座南京城”,但是想一想初次見面時和盤托出的真相被江澈當成了瘋言瘋語,她知道這回絕對不能再這麼說了,於是決定對他複述一遍“悲情孤女版本”。
和約翰神父一樣,江澈對於舒眉編造的這個“悲情孤女”的故事深信不疑。他有些驚訝與同情地看著她說:“原來是這樣啊!這麼說,當晚如果不是有位好心的神父收留你,你沒準真要凍死街頭當路倒了!”
“是啊,現在你知道你那晚有多冷酷多無情了吧?那時候你都不管我的死活,今天怎麼卻在乎起了我是不是會被人拐去賣作妓…女呢?”
江澈沉默了良久才開口,聲音有些艱澀:“因為……我有個雙胞胎姐姐被賣去南洋當了鹹水妹。當時我救不了她,現在既然能救你就救一把吧。”
“什麼?”舒眉愕然得無以復加,“你不是保安會的會長嘛,怎麼會長的姐姐也有人敢賣?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那時候,我還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還不是什麼保安會會長。”
舒眉有些明白了,在心底思忖著想:想不到江澈這個灰社會也是苦孩子出身呢,家裡也同樣窮得要賣兒賣女。他姐姐看來有著和鳳兒一樣的遭遇了。
“你姐姐……她是怎麼被賣掉的?”
江澈一臉不願回憶的神色,避而不答地站起來說:“沒事我先上樓了,你吃了飯就趕緊回去吧。以後別再這麼好騙,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了。”
舒眉也十分慚愧了,感覺整個銀河系的智商都被自己拉低了。之前怎麼就對馮瑞卿偏聽偏聽蠢到那種地步呢?在21世紀,她可是從沒出現過這種智商不線上的狀態。
像舒眉這種富養長大的千金小姐,原本不會那麼容易被男人騙了。都是因為來到這個亂世後安全感嚴重缺乏,太想結識一個民國高富帥來對付灰社會的緣故,才令她對馮瑞卿其人一時大意輕信了。結果卻十分諷刺地上演了反轉劇,“高富帥”靠不住,還得江澈這個灰社會出面拯救她——他看來並不是她想像的那種大壞蛋,所有猜測其實都是她在自己嚇自己了。
看著江澈轉身欲去的背影,舒眉小小聲地說了一句:“那個……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江澈一邊大步離去,一邊頭也不回地揚了一下手:“You are welcome。”
舒眉不由自主地聽得一呆:啊!不是吧,他居然還會說英文,發音還很標準。這個灰社會居然還有這麼高上大的一面,太讓人意外了!
那天在中央飯店發生的事情,讓舒眉對江澈有了新的認識。這個曖昧遊走於灰色地帶的保安會會長,看來人品值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低了,而且他的出身來歷似乎也很不尋常。
江澈所說的姐姐被賣的遭遇,讓舒眉一度認為他也是苦孩子出身。可是他離去時說的那句“You are welcome”,標準的發音又絕對不會是底層百姓能接受到的教育。如此矛盾對立的資訊,讓她不解好奇到了極點:這傢伙到底什麼出身來歷呀?難道,是落難的王孫公子?
舒眉於是試著向人打聽江澈的來歷,頭一個自然是她的同事,那位曾經的私塾老先生。她故意和他聊起自己曾經遇見過金鑫商社保安會的人員出動,並將話題引到江澈身上。
“你見過他們那個保安會的會長嗎?看起來很年輕呢。這麼年輕就能當會長,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來頭哦?”
“你說的一定是那個姓江的會長吧。別看他年紀輕,身手卻很好,聽說一把長刀掄得像閃電一樣快,刀下也不知道傷過多少人,沒準還死過人呢。”
“什麼?!”
生長於21世紀法治社會的舒眉,聽到死人的事無法不吃驚,失聲喊道:“你說他可能殺過人?”
“這有什麼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