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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瑤瞧了一眼面前的寧氏,見她端著一副難得的高傲姿態,倒是令她覺著有些好笑。在國公府的時候,她身為三公子的妾室,自然要給寧氏這個正妻請安。不過這位三少夫人素有賢惠美名,每回待她也是客客氣氣的,饒是後來三公子有些寵她,面上的時候也不會讓她難堪。那會兒她一顆心都在三公子的身上,自然也不會去管這些,可如今瞧著,這寧氏雖然大度,可終究是個女人。
杏瑤一斂睫,對著身邊的丫鬟吩咐了幾聲,這才放好手頭的賬本,同寧氏道:“夫人隨我進來吧。”
寧氏跟著她一道去了裡間。
落座之後,見她親自執起雕蘭花紋紫砂茶壺,替她倒了茶。寧氏目光落在她的一雙手上,這雙手雖然好看,不過她始終是個丫鬟,不及她白皙無暇,十指不沾陽春水。像是找到了一處自信的地方,寧氏這腰板也停了停直。
杏瑤道:“我這兒沒有什麼好茶,夫人就將就著喝吧。”
寧氏倒也不客氣,淺啜了幾口茶,發覺這茶香嫋嫋,入口甘甜,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茶,卻也適合姑娘喝。寧氏手一頓,突然想著這幾年,她為了蕭瑭,處處迎合他,甚至連喝茶屋子裡準備的都是他喜歡的口味。她本來也是大家閨秀,喜歡這些姑娘家都喜歡的,可自打嫁進了靖國公府之後,她便剋制了一些自己的喜好,甚至在吃穿上面,都注意著。
杏瑤見她不語,遂笑了笑,她道:“夫人今日要同我說什麼?”
同她說什麼?寧氏袖中的手緊了緊,是呀,今日此舉,並非她的風格。昨日聽著那些嚼舌根的丫鬟的話,這段時間她那夫君又待她如此冷淡,她無處宣洩,便覺著是面前這個人害了她。她是來興師問罪的——為何她離開了靖國公府,她夫君還心心念念?都是她,是她害得蕭瑭待自己視若無睹,可是……
寧氏有些心虛。
那日她失了孩子,她心裡其實鬆了一口氣。因為她曉得,以蕭瑭對她的寵愛,若是日後她生了男娃,說不準她的命運便同國公夫人那般。她那公爹如何寵陸氏這個妾室,她這個當兒媳的是看在眼裡的。有國公爺這個例子在,她心裡頭也是膽戰心驚的。
蘭氏尚且有靠山,可她呢?若是她的夫君做出寵妾滅妻的事兒,那她只有逆來順受的份。
幸虧陸氏那一碗湯藥……
寧氏知道自己這般心思有些狠毒,她也是個孃親,知道孩子對於女人來說有多重要。可說到底她終究是自私的,為了自己,為了澈兒和嫿兒能夠被疼寵著長大,她心思歹毒一些也無妨了。
欲興師問罪的話到了嘴邊,寧氏突然覺得自己也沒有立場再指責她什麼。她沒了孩子,離了靖國公府,只是……寧氏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可還打算回來?”
杏瑤笑了笑,如實回答:“同樣的錯,自然不會犯第二回。夫人,你若是擔心這一點,儘管放心。”她語氣一頓,卻字字堅定道,“今生今世,我都不會再踏進靖國公府,更加不會見三公子。”
之前她不敢提及三公子,阿皎似是也明白這一點,從不在她面前提,可如今她自個兒說出來了,卻發覺也沒什麼。是了,這些日子她待在這翡翠齋,看著那些好看的珠寶首飾,同一些有經驗的前輩學習如何鑑別珠寶的質地和真假,甚至自己動手製作珠釵,她彷彿找到了人生的樂趣。之前她心心念念,不過是留在三公子身邊,伺候他,為他生兒育女。如今她走出了靖國公府,發現自己其實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每日同這些珠寶首飾打交道,她覺著還挺有趣兒的。
寧氏道:“你走了之後,我就從未在見他笑過。”
杏瑤卻道:“我不曉得今日夫人找我是何目的,只是若夫人還想談三公子,那我恕不奉陪,若是你是想來買珠寶首飾,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倒是樂意之至。”
寧氏見杏瑤果真是放下了,心裡的大石頭也就落下了。她看著杏瑤的臉,分明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她彷彿成熟了許多,也變得……變得越發讓人產生好感。寧氏道:“我夫君快生辰了,我想送他一支玉笛,這翡翠齋裡可有?”
翡翠齋大多數女子的珠寶首飾,可如玉笛這類的玉器也是有的。
杏瑤聽了臉上也沒什麼異樣,只想了想才道:“前些日子我瞧見正好有一支,夫人隨我出去瞧瞧吧。”
寧氏含笑點了頭,雖杏瑤出去。
這支玉笛瞧著溫潤雅緻,倒是極符合蕭瑭的氣度,寧氏有些愛不釋手,想也不想便買下了。寧氏接過裝好的玉笛,倒